我没理由一阵阵刺骨的寒心,云姨都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谁说眼前的女子,云淡风轻?关键时刻,时势在她眼里,什么都一清二楚,什么也瞒不住她,忽感无边的荒凉和孤寂,我不由握紧她的手,恳切道:“云姨,你别走!”
云姨笑了笑,含着几分无奈:“有他在你身边守着,云姨是多余的。你长大了,陪在你身边,应该是与你厮守一辈子的男人,而不是我一个半老徐娘。”
我不自在瞪了她一眼,似埋怨叫了一声:“云姨!”
“不说了,不说了。”云姨立刻改口,俯身在我耳边悄声道:“我走了,不然门口那位……”她有意无意说一半收口,退出门外。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在某人进来那一刻,将珍珠藏在被子下面。
门口,一道深蓝影子飘至。
我假装很忙的样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忙的,就是装着折被子之类的活儿,当然,珍珠肯定不能让他轻易发现……
有着几秒钟的沉默,温文尔雅嗓音“嗯”的一声。
我垂下眼睑,避开灼热的视线,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尖,内心却狂跳不止,随着某人一步一步走近,越跳越激烈,终于离我还有三步远距离时候,我猛跳起来,转身另一个角落急速退去,大叫一声:“你别过来!”
飘逸身影停了下来,深邃看着我:“喜欢吗?”,喉间颤抖出卖的他紧张。
我用手捂住心口,点了点头。云姨说是定情礼物……
“湘儿!”
我还来不及退后,整个人已经融入那结实的怀抱中,他甚至亲昵用下巴顶着我的额头,明亮眼内尽是笑意,神情欣喜若狂。
我有点脑袋转不过来,不就是一颗珍珠吗?有值得那么开心吗?
“湘儿,在我家乡有着这样的一段姻缘故事,你要听吗?”展昭放开我,牵着我的手坐在圆桌旁,清朗俊逸的五官,凝视着我。
“好。”我也想知道他为何情绪激动。
“其实,我们家乡习俗,凡是有了心仪的女子,成年男子都会入海采颗最美的珍珠作为定情之物……”他轻笑着,长年握剑的手掌,有着厚厚的茧,茧触着我的手,弄得我一阵酸痒。
果然被云姨说中了,我明白他内心的狂喜出自何意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定情之物!”看着他神采飞扬,嘴巴一撇:“那,就还给你吧。”说着,还装要拿出来的样子。
“你……不喜欢?”他瞬间收起喜色,黯然的神色,多了几分的萧寂。
趁他松手,我跳出离他几步远,一本正经道:“那好吧,我暂时收下来,如果你觉得我收下你会开心的话。”
“湘儿!”惊觉被我捉弄,掩饰不住一丝狼狈,却无可奈何。
“还有,以后不准你离我太近!”我想了想,这个方法应该挺好的,至少远一点,自己心跳不那么激烈了,那种感觉,真的受不了。
展昭不着痕迹抹过一丝宠溺笑意,没答应,也没拒绝:“后天我们就出发回常州,你可愿意跟随我回去?”
“好!”连我自己也被自己干脆利落吓了一跳,早晚都要面对,所以我也不再逃避。心里猜测,包大人找他,就是准许他回家一趟吧?
“过来!”展昭终于忍不住,好看俊眉扬了扬。
我毫无商量断然摇摇头,眼前冒似温尔如玉的男人,我敢说绝不是一只善良的小猫……小猫?这个形容词还挺好的。我自顾自幻想,没想到下一秒又落到某人怀抱中。
展昭很自然为我系上披风,修长指尖抹过我嘴唇:“自己身体自己多珍惜,明知风寒刚好,穿着单薄。”
单薄?我嘴角忍不住抽搐,我身上的衣服厚到北极熊看见我都以为是同类……但是,这备受呵护的感觉,还蛮不错的。于是,我依偎到他怀中,闭上眼,静听他心跳声,这感觉,真好,就像干枯的沙漠,遇到百年的暴雨冲洗。
展昭紧紧抱着我,神情眷眷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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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云姨亲自送我上马车后,才分道扬镳。至于包大人的队伍,比我们更前一天出发回京城,据展昭所言,是包大人一番心意,眼看年关将即,展昭又多年不曾告假探亲,所以,趁我们冰释前嫌,给个时间我们好好相处。
我披着皮裘,双手抱着暖炉,并不担心外面零下几度的温度,再说,马车除了垫着厚厚的毛毯,还有炭火,连帘子都是遮得密不透风,整个马车内温暖如春天,甚至,我额头还冒着点点汗,我是想月兑掉身上的皮裘,但是一想起上车前那道淡淡的警告,还是算了,目前,就乖巧一点吧。
不过,我也太抬高自己的忍耐性了,马车不紧不慢往前走,我一个人呆在马车内渐渐倍感无聊,然后,掀开帘子,钻了出去。
没等我坐下,比零下几度温度更寒地声音响起:“进去!”
“不!”我一脸坚决,挑战他担忧的神情,嬉皮笑脸道:“我寂寞,我不要呆在里面!”其实我不明白,为何不雇请一名马夫呢?
“不行。”展昭一口拒绝,“虽然大人已公告天下,南宫堡与你无关,可是事已掀起,就没那么容易平息下来。”
我仍一脸不在意,淡笑道:“好啊,要来的怎么躲也躲不掉,我也想会会所谓的武林前辈,有多么的正义。”如果真有那么多正义,大叔就不会被迫隐藏,南宫世家也不会如此轻易被灭门,原来江湖就是如此真实,事不关己的时候,高高挂起,一有危及自己利益,群起攻之。呵呵,这就是所谓正义啊。
展昭有些惊异扫了我一眼,我那藐视天下的神情,早已落入他眼内深处,久久,摇头自嘲:“没想到,你比我看得还透彻,这江湖,还真的能将一个淡然处世的人,变得复杂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