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云瀚还没说完文欣已经叫辆出租车,上车走了,这让他还真有点不知所措,看看慧遥,见慧遥正微笑着凝视着自己,赶紧笑着说,“她就这样。”
“她很开朗。”
“是啊,所以才叫疯丫头嘛。”云瀚答应着,再看看慧遥,却又一时找不到话说了,心下尴尬不已,“我,我送你回家。”
“谢谢。”慧遥欣然接受,云瀚便给她打开车门,二人上了车。
“你家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她向他指了指。
云瀚启动车,走了一段距离,仍然无话,慧遥只一直看着这位昨天威武,今天又有点害羞的警察,不觉脸上泛红,嘴角甘甜,心跳加速。而云瀚似乎一直不敢多看她一眼,因为每次一看她,见她总是对着自己,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心里真有点怪文欣。
“杨警官。”慧遥总算努力打破了沉静。
“啊。”云瀚答应着,眼睛却也只顾直视前方。
“昨天,那束兰花,你收到了吗?”
“兰花,啊,收到了,很漂亮。”云瀚想到这个又有点难为情,“那花开的真好,谢谢你了。”
“今天已经第二天了,它是不是已经开始凋落了?”
“呃——,不是,依旧开的很艳。”云瀚胡乱答应着。
“是嘛?那一定是你细心照料的。”慧遥不由得又美滋滋的。
“嗯,是啊。”云瀚都不敢回答了。
“杨警官。”
“啊。”云瀚总算回过头。
慧遥见他脸都红了,不觉自己也羞了,“杨警官,你,一定经常练枪法吧。昨天,那一枪实在是太神了,感觉都不太像真的。真的太让人佩服了。”
“昨天,呃,”云瀚也意识自己搞错了时间,一拍脑袋,“纯属巧合了。其实你的勇气才真是让人佩服,一般人遇到这个肯定吓个半死,或许还会留下后遗症,像什么抑郁症都可能发生,你还好吧?”
“哼,”慧遥扑哧一声笑了,再看看他,不禁触景伤怀,若有所思,“杨警官,你,有没有杀过人?”她犹豫了半晌总算又问出了这句话。
“嗯?你问这个干嘛?”云瀚疑惑。
“哦,是这样的,”慧遥自知问的太过,解释不及,“我看过心理访谈,心理医生说,一个善良的人在不情愿的时候杀了人,往往会精神紧张,内心烦躁。来自良心的谴责和内心的恐慌,常常会让他得一些躁郁症啊,抑郁症的什么的,不过调节的好的话,半年之内应该可以恢复,所以你问我有没有留下后遗症,我就想问问你自己是不是有过这样的经历。”
云瀚不说话,不过说起来他的心确实有点凌乱,干这一行这么多年,当然经历过这个阶段,不过那时是清雯帮他走出的阴影。他到现在还不能忘掉那段煎熬的日子。
慧遥见他表情变了,自己也猜到了,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见云瀚这个样子,反而更勾起了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由得心有感触,“其实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她又回避了他的表情,怕他怀疑自己想打听他的**,就有意让他听到,“我也不会再想了。”
“嗯?”云瀚转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她,“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慧遥点点头,“所以,有了以前的事垫底,这次当然影响不到我。”
云瀚很是震惊,他停了车,“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慧遥回过头,看着他惊异的目光,“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现在想来,除了每一个细节知道的比别人清楚以外,说出来,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那就说来听听吧。”云瀚真的为眼前这个女孩故事感到好奇。
慧遥见他很想知道,也罢,说就说,是让是自己先跳起来的呢,于是,她脑海里的时光开始倒流,“五年前我还在老家上高中时,我们那里突然出了连环奸杀案,我有个很好的闺蜜也遭了毒手,她才十六岁。”慧遥说着眼泪已经不由自主流出来了,“这件事弄得我们那里人心惶惶,可我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她报仇,所以我不断去向当地公安局打听有关这件案子的内容,不过他们也不会告诉我太多,那我就自己去查。总算,在无意的一次让我发现了那个凶手,不过,我来不及报警,就被他抓了。”
“那后来呢?你没事吧?”云瀚关切地问。
“当然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那你是怎么逃掉的呢?”云瀚又带着悬念继续追问。
“逃,我根本逃不掉,那个房门被锁得严严实实的,我差一点连自杀的心都有了,不过老天有眼,那个禽兽喝的颠三倒四的,酒瓶乱扔,绊倒了自己,我就趁机爬起来拿起酒瓶照着他的头不断的猛砸,砸。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砸碎了酒瓶,就又捡起木桩,石头,反正能找到的工具我都拿来用,直到我没劲儿了,四肢瘫软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天呐,没想到你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云瀚感叹道,“那后来呢?”
“后来,等我恢复体力时,就赶紧跑去报案,说明情况,后来就判了我自卫杀人。”慧遥一口气讲完了这个经历,不由得又添加了许多感触,“虽然这件事过去了,可在后来的几个月里,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一闭上眼睛,那个狰狞的面孔就跑进来,几乎折磨的我要发狂。可是,我自知这件事我自己需要自救,就像面对那个人渣一样,那一刻,别人帮不了我,只有靠自己。所以,我努力的克服内心的恐惧,总算,渐渐走出了那段阴影。”
云瀚听她说这些故事,不由得对她心生敬畏,“你说得对,很多情况下,别人帮不了忙,只有靠自己来解救自己。听你说的这个故事,我不再奇怪你昨天的表现了。你真的很勇敢。”说到这儿,云瀚不由得又将心比心,倒出自己的心声,“我也感到自己不再孤独了。我也不瞒你,当我举起手中的枪打死第一个人的时候,我真的许久不敢再碰它,甚至见到它都会有罪恶感,以至于以为自己再也当不了警察了,不过,幸好有一位,有一个支持我的家,让我有了很大的信心,度过那个难关。”
“说了这么多,没想到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的话题。”
“是啊,哦,对了,你家在哪里,我只顾着聊了。”
“就在前面到了。”慧遥指了一下前面,云瀚开过去,慧遥下了车,便又邀请他“去我家喝杯水吧。”
“不用了,我要先走了。”
“那,谢谢你了。”慧遥便转身走了,云瀚却就不能平静,多少年来他的心事从不对别人说,就连清雯,文欣也没怎么提过,其实,他在心里真的很想给清雯说,不过他又不敢,因为他跟清雯走得越近,国栋就越生气,所以,多少苦楚都一直自己下咽,今天竟然就随口告诉了这位刚刚认识的女孩,想来,他又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有太多类似的经历,才让二人都情不自禁的对对方毫无保留。跟慧遥聊了这么多,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自己此时是喜悦,沉重,还是后悔,矛盾,他不自知,稍停顿了一会,他意识到该走了。可是去哪呢,反正开着车漫无目的的乱转,他是这样做了。
慧遥的心情却没他那么复杂,她这个时候真是喜上眉梢,想起云瀚,不觉感到他其实并不只是一名神枪警察,原来情感世界也是和普通人一样,自己和他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对于她来说,早上丢掉工作的事本来已经被爱情的力量冲刷走了,走到家门口想起母亲,看到房子,又不由得愁云密布。不过,再怎么办也要面对,她走进了屋子。
门开着,房子里却没有动静,母亲去哪里了呢?她推开里屋,阿兰晕倒在地上,空药瓶也碎了。眼前景象让她惊慌不已,赶忙抱起母亲,不住的叫她,她却不醒。她意识到阿兰又发旧症了,想云瀚一定还没走远,就又跑了出去。
云瀚正准备离开,慧遥就已经跑出来了。当然,他们很快就把阿兰送到医院。医生告诉她,阿兰的尿毒症恶化了,需要住院换肾,医药费十万,要尽快交上来。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交上来的。”慧遥听到这个数字,无疑雪了头,可是她也只能这么说。
云瀚看得出她有难处,“你有困难?”
“我刚刚丢了工作。”
“为什么?”
“你还记得前天来酒店闹得那个女人吗?就是因为她。”
“那,”云瀚拿出自己的钱包,数数,五百块,“对不起,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了。”
慧遥看着那些钱,犹豫了半天,看着云瀚,始终没有接过来。
“拿着吧,先应急!”
“我,我不能一直受你恩惠,麻烦你。”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当我借给你的。”云瀚把钱塞过来,“先拿着用吧,这比起你需要的,只是皮毛而已。”
“我会尽快还给你的。”慧遥接过来,“对了杨警官,今天已经很麻烦您了,耽误了您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我没事了,你好好照顾你妈,有困难给我电话。”云瀚递过号码,“那我先走了。”
“谢谢,您去忙吧。”见云瀚走了,想到母亲的病情,慧遥忧心似烈,刚刚拿到两千五百块的薪水,加上云瀚这些,也只有三千,母亲一直用药,家中根本结余不到更多的钱,十万,这一时上哪里弄那么多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刚回到家,讨房租的又来了,她刚刚搬了住院手续,更没钱交房租了,只得千求百求的请屋主在宽限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