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年华似水流,匆匆又是春秋 是你先招惹我的!

作者 : 芷芜

秦炎听徐明顺口一提的事儿,就趁着下课怒气冲冲地跑到了五班,只是刚到了门口,却又平静了下来,心平气和地走到了林沐沐背后。

林沐沐正和宋锐讨论化学老师留下的问题,两人都是那种专注的人,哪里注意到背后多了一个人。

“我觉得这个反应现象太不明显了,难道是因为试液放太久挥发掉了?”他们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就分了文理科,这边楼上的十五个班级里前九个班都是理科。林沐沐一直讨厌物理这门课程,在初中的时候险些因为物理不及格而一气之下辍学了去,可是当初选择文理科的时候,她还是在写下林沐沐那三个娟秀的字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理科。许是骨子里的倔强,她一直想证明自己有能力从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站起来;再者,尽管物理不好,可是林沐沐对于数字却有着无比的敏感,当然还有文字。在综合选择之下,即使班里的排名不能数一数二,却也是牢牢占据前五名的地位。相比之下,宋锐则是典型的“男生综合症”,喜欢数理化,排斥政史地,而最让他讨厌的则是英语。因此尽管物理数学每次都能拿到接近满分的成绩,却还是在名次上落了林沐沐一小截。

而班里安排座次的时候,林沐沐身高上的优势则成了她有些后悔的事,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倒数第二排,要知道班里最后三排可都是男生的天地!好在林沐沐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久而久之,男生们也习惯了这么个特别的存在。而且,安排座次那天,张晗仗义地对林沐沐说:“林沐沐,你一个女生呆在后排也不容易,我们这二十多个男生随便你挑一个做同桌,够仗义吧?”张晗虽是班里成绩最差的,可是却是班里男生最仗义的一个,就算是班长也无法超越他的地位。

林沐沐一时间只感觉自己像是帝王,要翻个牌子决定今天哪位嫔妃侍寝。想到这里,林沐沐脸上微微一红,却还是想到了自己既然来到这里就别打算回到前排,何况这里倒也不错。抱着这么个想法,林沐沐就挑选了当时一本正经儿的宋锐做了同桌,谁知道竟是看走了眼。后来陈萧也对林沐沐的眼光做出了最适合的评语:果断有余,谨慎不足。这不过五秒钟的选择,伴随了林沐沐将近三年的高中生活,后来林沐沐回顾往事,也觉得还是陈萧的说法最是切合自己的看人眼光。

林沐沐白了宋锐一眼,不屑道:“你以为这是浓硫酸呀?挥发是这么简单的事吗?”宋锐尴尬的笑笑,暗嘀咕了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林沐沐耳尖,听了个真切,笑道:“children,小人。”这个典故则要说到几天前,英语课上宋锐被点名翻译一个短句。英译汉,其实本就不是什么难句子。可是宋锐一时间没扭过来弯,硬是把children翻译成了小人,惹得班里同学哄堂大笑。英语老师更是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后来不知是谁把这事儿传了出去,宋锐一下子名扬校园,就连高三的师兄师姐也会偶尔调侃一下。

秦炎听两人嘀咕入了神,就连铃声响了也没注意到。数学老师赵万里走进来看到林沐沐宋锐后面站着一个学生,可是怎么看着怎么面生,又看看最后一排的几个人忍笑忍得很辛苦,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开口问道:“那位同学,你哪个班的?这节课不用上了吗?”

林沐沐看班主任分明是向这边看来,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秦炎正站在自己身后,只是看他一脸入神的模样,显然还没回过神来。于是伸手掐了一下秦炎的胳膊,低声对他说道:“喂,上课了!”

秦炎感觉胳膊上一疼,又模糊听到林沐沐对自己说话,忽然看到了讲台上的老师以及大家向自己投来的“注目礼”,秦炎哪里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也顾不上责问林沐沐就落荒而逃了。

讲台上赵万里已经开始讲课了,宋锐把头埋得低低的,问道:“来找你的?”宋锐比闺阁小姐还闺阁小姐,自是不认识秦炎。

林沐沐扬起了头,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就结束了两人的交谈。其实,看样子秦炎就是来找自己的,想必还是为了房子的事儿,可是这又如何呢?生米早已煮成了熟饭,他又能奈何?何况,陈萧毕竟是老师,秦炎就是再“猖狂”也不至于去和老师抢房子住吧!这个时代,尊师敬教可不是口上说说而已的,秦炎犯不着为此赌气。只是心里的那道坎儿,却可能迈不过去,所以找自己质问,也就是撒气呗!虽然很多事情林沐沐不放在心上,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成为别人的出气包,所以即使秦炎和自己吵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对于这一点,林沐沐很确定。

讲台上的老师一说下课,秦炎就奔向五班后门那里,守株待兔,生恐林沐沐逃了去。赵万里身为班主任,总会让同学们有些敬而远之,可是他的不羁却又是大家羡慕的,而且他上课从不拖堂,下课铃一响就会把手里的粉笔往空中一抛,而后施施然的离开教室。林沐沐刻意放慢了速度,等到班里同学都走光了才看到秦炎在后门那里探头探脑。

“怎么,老师拖堂了?”

“嗯,又是数学老师讲题目……”秦炎顺着林沐沐的问话接过话茬,突然发现自己气势汹汹的是来质问她的。只是,被她这一搅局,却又把气势浇灭了七分。

林沐沐看他竟有些问不出口了,主动说道:“那天我就告诉你,另选宝地,如今还是这么个答案,可满意?”林沐沐走到秦炎面前,试图出去。

秦炎侧倚在后门那里,直接挡住了林沐沐的去路,却一个劲儿的不说话,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可是走廊里却还有学生时不时的经过,不免好奇的看向这里。

林沐沐很少发脾气,可是并不代表自己没脾气,秦炎的无赖行为多少触了她的逆鳞,她抚着胸口,尽量平心静气道:“秦炎,让我出去,我要回家吃饭。”

面对林沐沐,秦炎依旧保持沉默,却还是不肯让路。林沐沐真有些生气了,准备直接迈过去,可不提防秦炎突然伸出胳膊又挡住了上方的去路。林沐沐气极,自己又没答应他什么,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却非得弄到这步田地,这让林沐沐头大。

“秦炎,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请你让我过去!”是的,他们都不会小孩子了,却远比小孩子要固执。青春叛逆,那时的他们享受着青春,甚至肆意挥霍着,也许只有在将来才感觉到那时的青春的滋味如此甜蜜。

秦炎收回了手脚,转身的瞬间却突然说了一句,“林沐沐,是你先招惹我的!”

林沐沐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不是滋味。原来,有时即使是交易之前大家都觉得公平合理,却还是会有人在事后不断的抱怨、埋汰,这大概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吧!可是,过去的事只能是过去的事,林沐沐将秦炎的话记在了心里,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再和人谈交易。

“老师,你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再找个地方住,就当咱俩当初开了个玩笑。”陈萧炖的老豆腐里加了点辣,吃得林沐沐额上有了薄薄的汗珠。

陈萧没想到林沐沐这么出乎意料的说,问道:“怎么了?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两人又在最初的交易后附加了一些约定,例如菜金是五五分,工作日的午餐由陈萧负责,周末的三餐由林沐沐负责。

林沐沐想起了方才秦炎的话,心中有些不安,说道:“只是,这样是不是对你不公平?”其实,林沐沐知道自己不过是多此一问而已,其实这场交易之中,坦白来讲自己才是弱者,尽管交易是自己强势而为的。

陈萧不知道林沐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在她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动摇,正了正神色,方才说道:“《史记·货殖列传》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其实,又有什么所谓的公平与不公平,那不过是人心中的一个度量而已。这场交易,只限于你我二人,既然你不曾觉得不公平,我也没有异议,那就没问题。”

众口难调,莫衷一是,哈姆雷特的千百张面孔存在于千百人心中。只要无愧于心,又何必在乎他人的想法?林沐沐似被迷住了心窍,这么个简单的道理都没弄明白。如今,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适才眉宇间的忧愁也化为乌有。

高一的生活伊始,林沐沐只能说自己也许最大的收获便是坦然。不是谁欠着谁什么的简单,却也不似古龙小说里那般迷雾重重,抽丝剥茧的复杂难解,也许生活本就是如此,只是万事万难皆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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