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刹我也!残花败柳,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真是家门不幸呀……相爷,你莫要再生气了……”
谁在吼?
谁又在叹息?
慕秋雪悠悠转醒,感觉一觉睡醒,浑身酸疼,好像被人折了叠叠了折,全身骨头都散架了一样难受。
“小姐醒了!”
又有人叫出声,是惊喜。
“哼!醒了又如何?不孝女辱我慕家声名,岂可留在这世上?”
之前吼骂的那个苍老却是威严的男人声重重扬起。
接着有人附议,是原本叹息的妇人:
“相爷说得是。雪儿大婚当夜失贞,大婚翌日被休,连累左相府受尽朝野讥笑,断断留不得!”
这话似乎吓坏了谁,有人失声哭叫道:
“不——相爷,夫人,奴婢求求您饶过小姐吧,小姐其实也是受害者呀……谁知道那无耻采花贼会盯上咱家三小姐,夜闯晋王府——”
“住嘴!”妇人似是怒了,重声骂道:
“小小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掌嘴,退下!”
“那我……我有资格……说话了吧……”
眼未彻底睁开,慕秋雪却已勉强自己先应出声来。
只是,喉咙灼热干哑,仿佛是一世纪没说话似的,一句本是很有力的质问,经她口说出来竟断断续续,沙哑难听,了无气魄可言。
慕秋雪此时很想坐起来看看对方是谁,心肠竟如此狠毒残酷,偏偏身子虚软无力,眼皮重如千斤,怎么也看不清……
“小姐!”那婢女见慕秋雪大醒,不顾一切冲过来便扶她坐起身,一番折腾,困乏之意全消,总算让慕秋雪看清了想逼死她的那对老夫妇长何面目——
老男人相貌堂堂,依稀可见年轻时何其英俊。
妇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看来早年与老男人,应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扶我下地。”
慕秋雪侧对小婢女说。
待双脚着地,慕秋雪在小婢女的扶持下,很倔强地将自己变得无比娇弱的‘身子’站得笔直,冷冷看向那对恶毒的老夫妇:“爹?娘?”
“小姐,你糊涂啦,是夫人……”
一旁小婢女低声提醒。
慕秋雪点头,唇角笑意更冷:“你们,想逼死我?”
“不是逼!你既已被贼人毁去清白,辱没左相府与晋王府名声,如何带着这具残败之躯,苟活于世?雪儿呀,你莫要怪我与相爷无情!你若不以死明志,左相府上上下下,今后如何在世人面前抬得起头?”
左相夫人说得极度痛心,慕秋雪却听得大怒,恨恨道:
“笑话。我已是莫名其妙死过一次的人,凭什么再屈死一次?我不会自杀寻死的,要死你们自己去死!”
这话令左相爷与左相夫人听得一愣,小婢女却是失声惊叫:
“小姐,你疯了么!”
“我没疯,我清醒着呢!”
慕秋雪很凶地撇她一眼,小婢女立即闭上嘴。
可是对面左相爷却生了好大的气,突然间就怒不可遏地冲着她咆哮:
“混账!这由不得你肯不肯!慕家已承传百代香火,从未出过这等荒唐事,受过这等耻辱!都是你这不孝女,命里带灾,连累慕家今日里为世人所耻笑!你必须死,你必须以死来保住慕家声誉!”
夫唱妇随,左相夫人也沉着声附和道:
“就是!雪儿,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你就别让我与相爷难做了!小由,把白绫拿给小姐!”
“滚开——”结果慕秋雪却是直接一掌拍落婢女手中的托盘,愤怒瞪着左相爷和左相夫人,高声吼了回去:
“是你们在难为我!天底下有你们这样的亲人么?我不死!我慕秋雪既然活下来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活得好好的,我绝对不会去死!我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什么破虚名声,就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放肆!放肆!放肆!好你个不孝女,你给我跪下——”
见慕秋雪自醒来后,性情大变,如今竟敢猖獗至此,左相爷气得浑身发抖。
左相夫人也是愤怒至极,不由骂道:
“雪儿呀,你真真是不孝!不孝女!你被贼人污了清白,你让左相府沦为世人笑柄,你还敢叫闹顶撞相爷?雪儿我告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今日左相府必须办丧事!小由,小喜,上去送小姐——”
“是,夫人。”
婢女小由与小喜立即拾起地面上的白绫向慕秋雪靠近。
慕秋雪还没来得说什么,扶她的小婢女却是急慌慌挡到她的面前去,哭着跪地猛猛磕起头替她求情——
“不——相爷!夫人!奴婢求求你们了,不要送小姐走!不要!小姐是无辜的呀——”
“放肆!真真是放肆!”
左相爷本就怒火中烧,这当儿听了小婢女的话,更是火冒三丈吼骂连连。
小由见了,机智的她立马走过去,对准小婢女的脸就是啪啪啪的一阵狠狠抽打,直打得小婢女一时晕头转向,本能呜呜声哭了起来!
小由很懂事,左相夫人看着满意,连不迭向呆笨的小喜使个眼色。
小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着白绫就冲向慕秋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