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季顺五,很有同感地点头,应声道。
左朗贺却无心谈论这些不要紧的事情,左朗贺直接问出重点事件:
“妹妹,现在是前往晋王府,还是赶紧逃往邻镇,远离京城?依哥哥的意见,我觉得妹妹不该去晋王府!丫”
“不!我必须去晋王府。独孤乾浩近日没有来找我麻烦,说明他想通了,同意彼此合作,我得去表示我的诚意。哥哥,你们带着双生子双生女去邻镇吧,哥哥不是在那里用假名置办了一座小院?我记得地址,等我办完事情,我就去找你们会合!媲”
慕秋雪听着立马摆手应答,是坚决的口吻,左朗贺听着马上明白了,他是劝说不动慕秋雪的决定。
左朗贺只得缓了口吻又说道:
“既然妹妹执意这样,哥哥也就不说啥。只是妹妹,你一个人前往晋王府,我等都不放心。不如,就让……菩藤老前辈跟着你一起去?!”
菩藤老者反应很是灵敏迅捷,刚听到左朗贺提及他的名字,他已然快速来至慕秋雪的身旁。
慕秋雪怔怔看着他,良久才无奈地点了头,答说:
“好吧,那就有劳菩藤老前辈了。”
“小姐说笑了,保护你的周全,这是老夫应该做的事。”
菩藤老者却是客气地微微欠身答着话,后退让一步,请慕秋雪往前先走。
“娘亲!”
恰时,冷慕苍夜很是紧张地叫住了慕秋雪。
在慕秋雪回身看他的刹那,冷慕苍夜却又是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喃喃声说:
“……您要小心!”
“知道了。”
慕秋雪立马微笑着颌首应答着。
紧接着慕秋雪决绝转身走在前头快步离去,菩藤老者立即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后头所有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二人的身影在昏暗的地道中渐渐消失了,看不到二人手中火把带来的点点火光了,左朗贺这才朗声道:
“众弟兄!打起精神!务必小心向前,此番移居邻镇,是决定咱们大业功成与否的最关键一步,是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死祸福,绝对不能疏忽,让敌人察觉我们的行踪,知道么?!”
“是!统领!”
聚焦在地下室的上百旧部下,立即异口同声地应道。
紧接着,左朗贺一手牵着冷慕苍夜一手牵着冷慕湛夜率先往前走去,身后紧跟着数十名部下,而后是季妈子一手牵着左朗慧一手牵着左朗秀跟上脚步前进,在她们的身后,亦紧跟着数十名战士保护她们的周全!
二个半时辰后,当这长长的队伍在地道中很紧密地挨着前进,总算走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的刹那,慕秋雪与菩藤老者亦是安全来到了晋王府。
不过刚到达的时候,菩藤老者却突然是莫名其妙制止慕秋雪想走过去揭开地道出口上方的木板盖的动作。
“怎么了?老前辈,是不是……”
瞧着火光中,菩藤老者的面色极其严峻,慕秋雪本能警惕了起来。
菩藤老者没有应话出声,菩藤老者只是用手势示意慕秋雪不要开口说话,自己却是趁身奔近出口处,倾身伸长耳朵似乎在偷听着什么:
“慕秋雪今天抗旨逃婚炸毁来悦酒楼销隐行踪,又胆大包天留字辱骂了皇上,皇上不是应该忙着下令城防士兵捉拿钦犯慕秋雪,皇上怎么有空到臣的府第来?”
是独孤乾浩淡淡的说话声音,听着似乎暗藏讥讽,似乎有着一丝隐隐约约的快感。
又似乎啥都没有,就只是那样问着皇帝。
皇帝独孤乾凌听着这话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他的呼吸声稍稍重了些许。
过了好一会儿,独孤乾凌却突然失声笑了起来,说:
“皇兄觉得,到底会是谁教唆慕秋雪抗旨逃婚,当众肆意辱骂朕?凭慕秋雪一个卑贱妇人,她哪里有勇气做得出这滔天大错事?!”
皇帝独孤乾凌在猜忌晋王爷独孤乾浩?
菩藤老者本能蹙了眉。
接下来,菩藤老者听到的是,独孤乾浩用淡淡的平静的声音在答:
“既然皇上猜测慕秋雪没有胆量做这事,怕是她的堂哥左大侠教唆的吧?”
听起来还是那样镇定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或警惕,仿佛是觉得皇帝并没有猜忌他,皇帝是在猜忌别人,与他无关!
到底是晋王爷,面对皇帝上门质疑的行为,他居然还能稳如泰山半点不惊慌!
“怎么了?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身旁,慕秋雪看着菩藤老者的神色一变再变,忍不住好奇地压低嗓音,问他。
菩藤老者被慕秋雪的问声吓了一大跳,下一刻便急急用手捂慕秋雪的小嘴,并运用轻功拽着慕秋雪迅速退后好几步远。
接下来菩藤老者听到独孤乾凌突然起身叱问道:
“什么人?给朕出来!”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的行为,带着慕秋雪退离地道出口好几步!
因皇帝独孤乾凌是功力高深莫测的武林绝世高手,地道是空的,慕秋雪的声音压得再低,还是会穿透入道口的地板传入独孤乾凌的耳朵中。
只是声音来源不太确定,独孤乾凌现在根本没办法断定独孤乾浩的寝居中挖有地道秘室!
“回皇上回晋王爷,是奴才。奴才有要事禀告。”
下一瞬应声走到独孤乾凌的面前的人,是晋王府的管家刘晓顺。
早前独孤乾浩突然驾临晋王府,独孤乾浩害怕慕秋雪的到来会坏了大事,早吩咐刘晓寻机候在外头,等慕秋雪一到弄出了声响引起了独孤乾凌的注意时,就赶紧站出来鱼目混珠!
可惜独孤乾凌不信是刘晓顺发出的声音,感觉上不对。
“说吧,有何要事禀告?!”
独孤乾浩却装作相信了,冷冷看着刘晓顺质问道。
刘晓顺立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揖禀告:
“回皇上,回王爷,早前派出去搜寻来悦酒楼一众狂徒的晋王府武将和侍卫,刚刚传来了消息,说是在京城通往洵阳城的小道上,发现了可疑人众,他们已经追踪过去,很快就可以确定是不是慕秋雪等人。”
“你说什么?慕秋雪等人想逃往洵阳城?!”
听清楚了刘晓顺的禀告之后,反应最激烈的人是皇帝独孤乾凌。
只见他立马站起身走前几步路来至刘晓顺的面前,居高临下面色冷峻地追问道。
刘晓顺面对他犹如泰山压顶的强大气场,刘晓顺却还是很镇定地伏下脑袋,用很恭敬的口吻应答道:
“回皇上,奴才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伙人是不是慕秋雪等人。不过很快就会有飞鸽传书,到时候就可以知道逃往洵阳城的那伙人是什么身份!”
“那你还不赶紧下去等候飞鸽传书!”
独孤乾凌立即紧张地叱声道。
在刘晓顺赶忙起来躬身退下的时候,独孤乾凌却是转身又走回座上坐下来。
对此独孤乾浩心中忍不住冷笑:
好一个皇帝!
表面上佯装很在意这个消息,实则依然是质疑他寝居里藏有别人,现在决定继续赖着不走?!
“皇上莫着急,慕秋雪既然如此大逆不道欺君妄为,天理难容,他们是逃不掉的。”
努力平复着心中莫名起伏的情绪,独孤乾浩又是淡淡声说话。
听着是在劝独孤乾凌,实则只是说说而已。
独孤乾凌早明白着,独孤乾凌却是故意装作很是感动地望着独孤乾浩说道:
“还是晋王最明了朕的心事,这么快就倾尽府兵,为朕捉拿慕秋雪一伙叛逆狂徒,朕该如何谢你呢,朕的皇兄?!”
这是在试探什么,独孤乾浩听出来,连连摆手笑道:
“皇上说笑了,臣为皇上尽忠,自是应该的事,皇上是天子,何需言谢?”
独孤乾凌听着这话不禁笑。
到底是在笑独孤乾浩很会装,还是在笑自己竟然这么能忍?
就在这刹那,刚刚退出去的刘晓顺,又急慌慌奔了回来,而且这回是很没礼貌地扑至独孤乾凌与独孤乾浩的脚前四肢跪伏在地:
“皇上!王爷!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紧张?”
独孤乾浩立即明知故问。
独孤乾凌却是听着一头雾水。
心想还能有什么事比慕秋雪抗旨逃婚肆意辱骂他来得严重?!
“回皇上,回王爷,奴,奴不敢说……这是,这是厨房奴婢上街买菜时,带来回的……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种单子……”
刘晓顺立即很配合独孤乾浩的问声,装作是害怕至极地颤抖递上事先就准备好的那张小故事传单——
是慕秋雪所编织的小故事,由印刷房印刷出来。
在传单的最后右角落,有慕秋雪的亲笔签名——
不,应该说是慕三小姐的笔迹!
慕秋雪六年来一直在模仿慕三小姐的笔迹,现在已是略有小成,一般人看不出真伪。
看着刘晓顺找着借口递出了那张传单,独孤乾浩便佯装很是紧张地接过来,先递给独孤乾凌看,。
毕竟独孤乾凌是皇帝,作为臣子,独孤乾浩总是要礼让几分。
一开始独孤乾凌根本没有猜想那么多,等他看清了传单上的小故事内容之后,独孤乾凌立即气得抓狂,猛地就直接撕碎了传单,站起身嘴里愤怒咆哮:
“慕秋雪——朕要将你千刀万剐——”
生气了?独孤乾浩心中不禁起疑,心想皇帝这么快就被刺激着了?
表面上独孤乾浩却是佯装不解地看向独孤乾凌,问:
“皇上?上边到底是写了什么,何以让皇上如此气愤呢?晓顺,你说……”
“我……”
刘晓顺立即装作很为难地抬头看向独孤乾凌。
最终在独孤乾凌愤怒冷森的目光中,刘晓顺乖乖‘噤声’了,头也慢慢地低回去,最后伏在地板上!
同一时间,独孤乾凌重重拂袖快步离去,身后是独孤乾浩不解的问声:
“皇上?皇上?!”
最后还佯装有些紧张地追跟了出去!
这戏演到位了,就算独孤乾凌心知肚明着,表面上却也不能发作,肆意迁怒于独孤乾浩!
当独孤乾凌与独孤乾浩先后离开了寝居,只留下刘晓顺一人在里头时,刘晓顺这才冷笑着缓缓直起身子,目光中隐隐约约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狗皇帝,你的死期到了!你们母子欠我刘家的,很快我就要你们俩血债血偿!
地道中的慕秋雪和菩藤老者,并不知道上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菩藤老者听见独孤乾凌气呼呼走了,他总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松开了慕秋雪的小嘴,连连躬身道歉:
“对不起小姐,老夫失礼了,还望宽恕。”
“哪里哪里,是我自己犯了错,我不该在那时候问您的话,惊动了上方的人。实在抱歉。”
慕秋雪赶紧躬身道歉回去,菩藤老者马上出手扶她直起身子。
看来,菩藤老者已经将她视同左朗贺一样的少主了,慕秋雪心中有着莫名的感动和激动,望着菩藤老者的眼神,更多是深深的感激。
接下来,因刘晓顺主动揭开了地道口上方盖着的木板,慕秋雪就先钻了出来,随后是菩藤老者。
“不好意思哈慕三小姐,刚才皇上突然驾临王府,只能委屈你与这位老前辈在地道里多呆一会儿了,实在是抱歉。对了,这是王爷事前为你准备的衣物。这位老前辈稍待,我现在就去为你准备一套干净的服饰。”
待盖好木板掩藏地道口之后,刘晓顺立即招手侍婢端着托盘送来了独孤乾浩亲自找人为慕秋雪订制的新衣服。
其实独孤乾浩不止帮慕秋雪订制了新衣服,还有双生子的。
只是现在双生子没有跟着一起来晋王府,所以那两名侍婢很识趣地端着托盘先退了下去。
在慕秋雪去换衣服的时候,菩藤老者一直背对着屏风守护着她,不许任何人靠近屏幕,连婢女都不许。
这一点,菩藤老者让慕秋雪感觉上好是温暖。
因为她突然觉得,菩藤老者好像父亲一样带给她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和温暖。
“老前辈,我记得哥哥说过,全绍是您的儿子,全赋是您的孙子。那么,您可有女儿?就一个儿子吗?”
因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慕秋雪本能问道。
菩藤老者不知道慕秋雪想干什么,可是他心中已经敬她为小姐,自然乖乖回答道:
“是的小姐,老夫就全绍一个独子,全赋一个独孙。”
“那老前辈要不要一个女儿?”
“女儿?”
菩藤老者不禁一愣,接着便失声笑了,答说:
“其实在内子为老夫生下全绍这个独子之前,老夫就期盼内子月复中怀的是个女孩。也是老夫命中无女,内子产下全绍之后再无孕喜,如今老夫年事已高,膝下只得一子一孙。”
说到后来,慕秋雪听着菩藤老者的语气似乎多了一丝哀伤。
慕秋雪便想起来了,左朗贺曾经告诉过她有关菩藤老者的家事——
听说菩藤老者的妻子在青壮年的时候,就因病死了,菩藤老者深爱妻子,一直独居到现在,三十多年来未曾再婚娶。
这种鳏寡孤独至死不渝的感情,一直以来是慕秋雪最为敬佩的!
毕竟在这样封建的社会中,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感动,更因钦佩,换好衣服摘下布帽的慕秋雪,在一边理顺长发一边走出来时,忍不住问菩藤老者:
“那老前辈愿不愿意认一个义女呢?秋雪真的很喜欢老前辈,秋雪如今无父无母,只有哥哥,秋雪好想身边有个父亲让秋雪好好地孝顺着,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小姐……小姐何出此言,老夫其实是……”
“老前辈是看不起秋雪?还是以秋雪的资质,根本入不了老前辈的眼,没有资格作老前辈的义女?!”
见菩藤老者又惊又喜的神色表露,慕秋雪很是激动。
只是听着菩藤老者略有不敢接受的意思,慕秋雪立即抢先打断了菩藤老者的话,还不客气地拿话呛他!
慕秋雪如此有心,菩藤老者哪里还敢推月兑?
菩藤老者立即激动地握住慕秋雪的双手,赶忙解释道:
“当然不是!小姐才情过人,聪慧有勇气,是老夫最欣赏的女子之一。只是小姐为夫人嫡生,老夫哪敢认你为女,实在是对夫人的不敬哪?!”
“这就是老前辈的不对了。是我要认您为父,您有何不敢接受?您只许是喜欢或是不喜欢,别的不用多想。再说了,您一直像父亲一样全心全意跟随哥哥保护秋雪,您若为秋雪义父,哪里有对我娘失敬之处?!如果您不嫌弃,就请受秋雪一拜,义父!”
说到最后,慕秋雪是真的果决下跪,还叫了菩藤老者一声“义父”!
这令菩藤老者又是惊喜激动,又是惊惶失措。
只是对上慕秋雪那一双闪烁着真诚目光的美眸,菩藤老者最终是漾着泪光扶起慕秋雪,喃声道:“好闺女……”
“谢谢您义父!谢谢您认了秋雪为女,谢谢您给予秋雪父爱和温暖!以后,秋雪会好好孝顺您!”
慕秋雪也显得好是激动,眼底渐渐漾起晶莹的泪光。
这一刻慕秋雪是真心真诚的,断无用算计的心态面对认父这件事。
她只是觉得,她真的需要一个父亲般伟岸温暖的胸怀,真的需要菩藤老者!
当他们父女相拥的这一幕落入送衣服过来的刘晓顺的眼中的刹那间,刘晓顺眼底隐隐约约闪过一丝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