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司琪双眸依旧望着那一片汪洋大海,湛蓝的海水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出惊心动魄的魁丽,她安静地坐着,乖巧地道:“就听刘大哥的安排吧。”这三年来如果不是他们精心的照料,或许她无法走出那段遥远的记忆,无法像今日般和他们平静地交谈。
三年的时间让她明白了生命不会因为某个人某段情而停歇,它依旧会运转,不停歇地运转着。
看着颜贺瞿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三年来越发单薄的身子让司琪明白自己不能再成为他的负担。她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耳朵极力地听着他那脆弱的心跳,竟让她感到安宁。
“走吧,一会儿天气就该凉了。”海边一年四季的交替并不明显,然而入夜后却还是会有些冷意。刘蚺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提醒着相拥观赏着夕阳的两人媲。
看着金灿灿的太阳沉入海底,司琪坐直了身子,站起身道:“贺瞿哥哥,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们回去吧。”
这个小岛与世隔绝,美丽而纯朴,岛上的居民热情质朴,随处可见欢声笑语。司琪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那种纯净,一如身旁的少年丫。
位于海边的别墅里,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个复杂照顾他们起居的管家张婶。司琪穿戴好这个小岛上唯一一所学校的校服,走到阳台上,望了眼那美丽的大海,许久没有进入过集体生活的惶恐顿时得到了缓解。
入校一个月,她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那些热情而质朴的原著地居民的孩子以他们特有的乐观热情感染着司琪,让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你说的对,是应该让她重新融入集体生活。”颜贺瞿望着那慢慢走来,嘴角洋溢着笑容的少女,对着身旁的人道:“最近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甚至于偶尔眼底也可以看见一丝笑意。”
“她已经坚强起来了,一切都会过去。”刘蚺专注地望着她的笑餍,那双藏在眼镜下的眼眸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溺爱。
“到是少爷你,身体状态好像大不如前了。”刘蚺看着面前那张过分苍白的脸,劝道:“既然小琪已经复原的差不多了,我看你还是应该考虑早日接受严老的建议动了这个手术,虽然只有50%的几率,但是那也是你的唯一机会。”
颜贺瞿的血型极为特殊,心脏长得位置又和别人不太一样,两年前严老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颗可以匹配的心脏,可惜那时的司琪将自己关进自己筑起的心房里,任何的人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只有颜贺瞿的话她才可以听得见,所以他错过了那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就算他想,怕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看到已经走进来的司琪,他掩去了嘴角的苦笑,白净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司琪微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就步履轻快地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小琪,我要离开两日。”刘蚺爽朗的声音响起在司琪的身后。
“嗯。”司琪应了一声,便走上了楼梯。
“你这次回去和你未婚妻的婚事该定了吧。”颜贺瞿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清朗的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情绪,道:“早去早回吧,希望这次你会把你那个宝贝未婚妻带来让我和小琪见见。”
刘蚺含糊地应了一声,拿着行李快步走出了别墅,他的心却因为颜贺瞿的话而激烈地跳动不止。
“完了,完了。”张婶念念叨叨的声音传进了司琪的耳中,她放慢了脚步,探身看见了半掩的书房内,张婶急得直跳脚的样子。
她推开了房门,走进去后,才看到书房内那个硕大的景德镇出产的花瓶已经变成了一地的碎片。这个花瓶平日里颜贺瞿都是亲自打扫,不假他人之手,难怪张婶整张脸都急绿了。
司琪上前拍了拍看起来很是惊慌失措的她,轻声道:“张婶不要急,你收拾干净,就说是我打破的吧。”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张婶感恩戴德地频频道谢,反倒弄得司琪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叹了一口气,刚想转身离去,却瞄见那一地的碎瓷片里面有个精美的本子。她一时好奇,俯身拿了起来,随意抖掉上面的花瓶碎片,道:“这个本子我拿去还给贺瞿哥哥,你快收拾一下吧。”
走出了书房,那个本子上依旧有些灰尘,她用力地拍了拍,却无意间看到了那个三年来被刻意忘记的名字。当看到‘司徒原澈’四个字时,她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还会不规则地跳动着,即使过了那上千个日夜。
鬼使神差下,她翻开了这本日记本。当她看完上面的所有的内容时,她觉得心好痛,好痛,这种三年来不曾有过的心痛的感觉使她一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手紧紧地拽着那本日记本。额头上慢慢地渗出了汗水,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依赖任何人,因为依赖所以才有欺骗才有背叛。
“颜少爷对不起,是小姐不小心打破的。”张婶没有勇气去看面前的男子,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
颜贺瞿的面色骤变,他快步向司琪的房间冲去,奋力地拍打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小琪,你快开门。”他的声音因为惶恐而颤抖着,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嘎吱’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司琪毫无血色的脸上挂着冷漠,平静地将手中的日记本递还给他,道:“我会尽快搬出去。”
“小琪,你听我说!”颜贺瞿焦急地一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双唇发白地道。
“谢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我麻烦你太多了。”司琪的心平静如水,冷漠如冰,她当着他的面缓缓地关上了房门。
她静静地站在阳台上,任由海风吹拂着自己的长发,一双美目定定地望着远方,仿佛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她发现自己确实坚强了,甚至比刘蚺所说的都要坚强。至少在面对那不堪的欺骗和算计时,她没有流泪,也没有出声去质问他,这是不是说明她长大了?还是说她彻底的明白了每个人其实都是自私的生活着,甚至自私固执到宁可让别人受伤也不愿意让自己难过的地步。
那个在记忆中如白开水般纯净的男孩其实也不过只是自己构筑一个不太真实的梦,一个虚幻的存在。原来世上的一切都是沾染了灰尘污渍的,根本没有什么是纯净透明的。
“小琪,我知道我当初的做法可能伤害了你,可是那也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颜贺瞿站在花园里,仰头望着那个如雕塑般站立着的女子,喃喃自语着。
金色的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海边的夜空湛蓝璀璨,却透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