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了下思绪,凌婉歌居然有些庆幸,这“娘子”的称谓是出自这个傻瓜之口。而不是那个眸光深邃潋滟的正常袁熙!否则的话,那可真是惊秫了!
“娘子,你怎么了?”见凌婉歌一时间没有回答自己,袁熙跟着自己爬坐了起来,伸手探了探凌婉歌的额头,像是一个关心孩子的大人一般。
“没,我没事!”凌婉歌赶忙回神,在袁熙修长匀称的指尖碰触到自己之前,避开了脸。转而抬手拉过他的手腕,温言道:“别动,我看看!”
袁熙疑惑不解,不过还是乖乖的坐在那里任凌婉歌为他把脉。在凌婉歌低眸为他段诊的时候,眨巴着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盯着她的脸看。
可是,为袁熙诊脉的凌婉歌却是忧心忡忡起来,只因袁熙体内的毒仿此时佛被什么压制住,欲发未发,欲解一时间也解除不了。
今天那郡主带来的异香她记忆里并未见过,但是直觉的又觉得自己仿佛可以解……
矛盾丛生间,凌婉歌突然觉得棘手起来,而后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便对上袁熙的俊颜。面前的傻瓜似乎看她看得入了神,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脸。
“怎么了?”凌婉歌下意识的模了模自己的脸。
“娘子……”袁熙喃喃的唤了她一声,这才眸光犹疑的对上她的眼,幽幽开口:“你会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呢?”
突兀的问题,让凌婉歌着实一愣,但听这话,凌婉歌下意识的就心虚了一下,眸光闪了闪才笑着开口:“我不是在陪着你吗,为什么这么问呢?”
袁熙却是委屈的撅起了红唇,嘟囔着开口:“原来家里有好多仆人的,后来因为熙儿病了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应该是和村里人一样嫌弃熙儿,所以都走了吧,因为熙儿老是病着,老让人操心……娘子是不是也会因为熙儿老是生病,而烦了熙儿,然后也跟他们一样离开?”
袁熙此话一出,凌婉歌下意识的就觉得鼻头发酸。
而后惊奇的问自己,分明是同样一张脸,白天她见过这个人清醒时候的清冷疏镌,觉着他本该是个运筹帷幄坐怀不乱的将领型人物。只往那一站,便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亵渎的敬畏感。
而今见他这番样子,又觉得楚楚可怜,脆弱的惹人心疼。
为什么同样一个人,会给她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而两种感觉都让她感觉如此的强烈?
咬了咬牙,凌婉歌抬手模了模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的头,柔声安慰道:“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你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那些离开的人也都会回来的!”却不敢保证,我会一直不离开。
凌婉歌刻意避开他的问题,之后似乎是怕袁熙追要她的保证般,有些匆忙的站了起来,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进床里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你昏迷这么久一定饿了吧!”
“哦,好像是有点饿了!”袁熙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确实发现肚月复空空如也,便也单纯的被凌婉歌绕开了话题。
凌婉歌又安慰了袁熙几句,便匆忙离开了房间,那背影分明有些落荒而逃的仓促。
袁熙却是睁着亮晶晶的大眼,望着凌婉歌纤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半晌没有收回。
这边凌婉歌一路奔到厨房,点燃了烛火,洗米下锅,起了灶。等坐在灶边,看着柴火在灶台里燃起来,才缓了一口气。
犹疑了好一会儿,才伸手进怀里模出几根药草来——
那是她为袁熙配药的时候,顺手为自己模来可以化解自己脑内淤血,祝她恢复记忆的药。
是的,她本来是可以治愈自己的失忆症的,可是下意识的,她明明知道方子却迟迟没有用。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究竟是潜意识里在排斥自己的过去,还是太过随遇而安,随性到什么都不介意?
如今因为袁熙的病情,她总觉得自己是有法子的,却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如果她能恢复记忆,是不是就能治愈袁熙了?
但又矛盾的想,她要不要为了一个自认为萍水相逢的男人,做一些自己潜意识里就不太喜欢的决定?
可一想起袁熙看她时的无垢眼神,又觉得自己如果撒手不管似乎有些太残忍了!
望着手里褐色的药草挣扎了许久,凌婉歌终究抬起手,将一根药枝放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凌婉歌是在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中醒来的。
昨夜让袁熙吃饱后,凌婉歌便又在一旁守了他小半夜。
这会儿睁开眼,看了看床上还睡着的袁熙,凌婉歌揉了揉有些发沉的脑袋,整了下发皱的衣衫便走向门边。
这一开门,便见前日那个林欣月的母亲,坐在自己家的篱笆门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时的向晨起路过的村民一番诉苦。
“就没有见过这么黑心的人家啊,明明家里有有钱的亲戚照顾着呢。前儿个把我家闺女吓病了也不知道送点东西过来安抚一下,就连一句赔礼道歉的话也不知道说的。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啊,做人不能这样啊……呜呜,我苦命的月儿啊……”
“不是我们这做亲戚的非要惹事啊,你们瞧瞧,他们母子俩当初无依无靠,还不是我家爷爷给找人托关系置的这块地盖的房子。没曾想,我爷爷这人还在呢,这人就忘恩负义不说,居然还恩将仇报起来了,把我家好好的妹子吓成那样,如今还下不了地儿呢!”那林欣月的嫂子一边安抚着自家婆婆,一边绘声绘色的跟着附和。
听得这几句话,凌婉歌已然明白,这婆媳二人来这闹腾的用意了!
这是以为昨天来的那个郡主是他们家亲戚,给他们送了什么好东西,所以来分杯羹了呢!
“我说胡大妹子,你知道人家京里还有有钱的亲戚也敢来闹啊?没得好处没有要到,还吃上官司呦!”这时一个婆子跟着插嘴道。
凌婉歌下意识的朝那婆子看去,那倚着门边嗑瓜子说风凉话的婆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那个要割他们家香椿头的五婶婆了。
见她出来了,反而眼睛是一亮,跟着放大了嗓门道:“那天还得亏我们家阿才帮他们将人扛回来,这不,他们家人还不是一句谢谢也没有说吗!我瞧着这几天,他们一家子都躲在屋里也不见出来,八成是把好东西都藏起来自个儿用了吧,哪里还想得到咱们这些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