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得了一时,可以逃得过一世么。
我几乎崩溃的倚在门上,颤颤的回头去,眼看着洛文的皮肤又开始一点点的泛青,我越发慌乱无措。
这时,窗外的一声轻微的雷鸣隐隐传来,我仿佛能感觉到似有似无的湿气。
我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平举起手里孤独的头颅。
‘哐’!
我的手被震动着几乎要麻痹。
‘哐’!
‘哗啦’!
随着头颅破璃而去,我隐隐听到楼底传来的尖叫声,也隐约嗅到泥土的清新的味道。
我弹掉窗上剩余的玻璃,噙着不甘的泪水,就要奔上窗台。
你疯了!这是几楼啊!你会摔死的!
萧萧激动地蜷在床角失声喊出口。
我右脚先行跃上窗边,回头望了望,无意间发现洛文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凄然,彷佛在说:
救救我……
救救我……
我转身跳了回来,用力拽起了洛文,将她软瘫瘫的身子搭在窗台上,自己又先跳了上去,然后回身缠住洛文的半身。
我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女人就要复苏的迹象,那布满浑浊夹杂着死亡的气息,充斥着我的口鼻。
我轻声跟萧萧告别,紧接着果断的仰了下去。
好好活着吧,萧萧……
两滴泪在朦胧中一并滑落。
一滴是我的。
一滴是洛文的。
‘吱呀’。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木门沉重划开的声音。
一个身着素黄蚕丝旗袍的小巧女子,左观右盼后,俏皮的走出来。
荷儿,明天就要出嫁了,还这般顽劣。哎……家里败落了,去了南洋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房侧的长廊里走来一位贵气却面色疲惫的妇人,训责了女子几句,就叹息着又离去了。
是,母亲。
细弱文静的声音,乖巧的回应那妇人。
这声音……
我疑惑着看了看四周,不知这是演的哪出戏。
四周略具西欧式的建筑譬似民|国时的风格,环绕在建筑四周的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开满荷花的小河,荡漾着芬芳,缓缓流淌。
女子满目的纯真笑如荷花般美丽。
夜里,我看到她在日记里写道:
艾荷,明天你就要嫁给司风桐了,你要远去南洋,开启幸福之门。
然而,当她醒来时,迎接她的不是亲友祝福,爱人相拥,却只是被家人做贼般匆匆披上嫁衣送上了远行的船只。
不知漂行了几天几夜,她只是昏昏沉沉的睡着,醒来,吐着,睡去……
终于到了南洋,但一连几天,别说司家丝毫没有置办婚事的意思,甚至连司家的人都没见到,陪嫁过来的丫头也被无声的遣送了出去。
她像只受伤的小鹿,惊恐的惶惶不可终日,只得足不出户的等待。
独在异乡,孤苦无亲,在漫长难以消融的绝望里,她学着自我安慰。
她在日记里写道:
等待,终会拥有幸福。
但她等到的却是,英俊倜傥的司风桐如劫匪一样,在醉酒的夜里,对她毫不怜惜的掠夺。
她以为这就是爱。
她默默地承受。
她在日记里写道:
爱,原来是痛苦带着甜蜜的面纱。
却不曾想,连这痛苦,也成了她生命的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