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元道:“大哥暗中怂恿兰汗的外孙慕容奇起兵叛乱。兰汗打算命令哥哥兰堤率军南下讨伐,这个兰堤,素来凶狠残暴,而且荒婬无度,对兰汗很是无礼,时机再次来临,大哥趁机挑拨离间:‘慕容奇只是个小孩子,绝不可能办这么大的事情,莫非有人假托他的名义起兵,然后自己打算做内应吗?兰堤一向骄纵,很难令人相信,不应该把那么多兵权交给他。’兰汗觉得有道理,家贼不可不防,免掉兰堤的军权,改派部将仇尼慕带兵去讨伐慕容奇。
兰氏兄弟闻讯大怒,联合起来,攻打仇尼慕的军队。兰汗更加认同慕容盛的话,再次调集军队,派太子兰穆讨伐兰氏兄弟。兰穆倒有见识,说:‘叔伯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慕容盛,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一定是慕容盛,如今我们已经有了萧墙之祸,不应再养心月复之疾了,应当先将慕容盛诛杀。’兰汗动了心,派人去找大哥,准备视情况动手。
这时又是兰夫人救了大哥一命,她偷偷向夫君泄密,结果大哥假装得了重病,无法觐见,兰汗也就此作罢,未再深究下去。
后来太子兰穆率兵偷袭兰氏兄弟,大获全胜。
兰氏父子开庆功宴祝贺。宴席之上,父子俩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大哥半夜假借上厕所之机,跳墙进入东宫,与暗中联络好的将领们一道杀死兰穆,继而又率士兵杀进王宫,斩杀兰汗,将兰氏兄弟、父子尽皆诛杀。就这样一次足以颠覆我大燕社稷的叛乱被我大哥轻而易举地平定!”
我喃喃自语道:“好一出惊险的王子复仇记,天王忍辱偷生,俯身伺敌,假颜欢笑,最终复仇复国!”
慕容元继续说下去:“我大哥终于从幕后走向前台,大赦天下,改元建平,即位之后,去掉帝号,改称庶人天王,以示功德不敢超越祖宗,同时又吸取父皇懦弱失国的教训,治下森严,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后燕这般承平的气象。”
我黯然道:“那兰夫人是因父家牵累,被天王厌弃至此吗?”
慕容元摇了摇头,道:“后来,参与兰汗之乱的人统统被杀,一人获罪,举族不免,饶是盘根错节的经营也被连根挖起,更没有哪一次政斗死过这样多的人,行刑的鼓点敲得繁密,血从刑场淌入护城河,令周遭市坊白日黑夜都笼罩在血腥的气味里。”
“但对于兰夫人,他没有杀她,连她的位份也不曾废去,只留她在空寂的漪兰殿里,从此不再踏足于此。”
我冷笑道:“没有杀她,这便是仁慈么?只从此将她遗忘,任这疯癫的女子在深院高墙内独对风霜,同那木槿花一起盛开、萎谢、凋落,任由旁人欺她辱她,这便是明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