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君雁醒来的时候方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探了探额头也没有发烧的迹象,以昨夜的迹象今日即便没有发烧也该感染风寒才是,可是此刻浑身轻松,好似也没有了前些日子因为日日泡澡而带来的倦怠。舒骺豞匫
昨夜,桑落好似来过,而且他们似乎吵过,虽然相当于她一方面的无理取闹,可是桑落确实来过,莫不是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诗君雁思索的当下,茅房的门被轻轻的叩响,“四少,今日是泡澡的日子,请四少准备下。”
那声音是香儿的,诗君雁很想不理会,她素来爱干净,并不代表她喜欢长时间的泡澡,而且那水中不知道加了什么药,虽然最初的麻痒已经没有了,可是却还是疼的,不算是极疼,至少比起当初受伤时浸泡的热水已经算是极为温和了,可是那样长时间的闷疼着,依旧让人浑身不舒坦,而且她的皮肤都被泡的起褶皱了。几天都难以消平,稍微触碰下便会蜕皮隐隐出现血丝。
敲门声未断,似乎诗君雁不答应对方便不会罢休。轻抚了下眉头,诗君雁几乎是无奈的低低叹了口气,为何一定要是她,桑落手下不凡厉害的人,男子女子都有,却偏偏是她。13852308
“我知道了……“诗君雁低低应了声,简单梳洗了下,发丝仅用发带松松的绑在身后便出了内室,香儿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至少诗君雁觉得香儿不喜欢她,至于为何只怕同桑落月兑离不了干系,真不明白香儿这是在妒忌什么,妒忌她每日将毒药当成普通的饭菜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吃下去,还是妒忌她泡澡泡的跟个老太婆一样。人心复杂,诗君雁猜不透便也不猜。
“今日要泡十个时辰。”香儿见诗君雁不羁洒月兑的模样心底微微有些恼怒,昨夜主子一回来便去看了这个女子,她到底是不一样么。只是那样貌虽然也算是清秀好看,可是比起主子身边之人,实在是平淡无奇,她凭什么得到主子不一样的对待,瞧诗君雁满脸的厌恶和不耐烦,她可知晓哪怕是这服毒和泡澡又有多少女子甘之愿之,只是主子从来不给她们机会,每每提及,也会冷冷说一声她们无人配,她们不配,诗君雁哪里般配了。
深吸一口气,诗君雁紧抿唇瓣,素手抓了抓衣襟,低低的开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不喜欢被人盯着,哪怕是同为女子也不习惯.
“主子嘱咐让我寸步不离的盯着四少。”香儿不卑不亢的说道,那话语带着高人一等的轻蔑,仿佛并非将诗君雁放在眼底。
“出去……”诗君雁冷了嗓音,她本就比香儿要高上一个头颅,此刻微眯了眉目,浑身散发出一股盛气凌人的威迫之气,竟是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凌人之气。
“主子吩咐……”
“你只管放心,没有泡足时辰我不会出浴。”诗君雁冷冷打断了香儿后面的话语,“出去……”诗君雁又重复了一遍。
香儿咬了咬牙便退了出去,脸上似透着几分淡淡的不甘心,可是又觉得那样的诗君雁让人无法违背她的意思。w7ck。
素手解开衣襟,青色的衣袍纠缠着白色的亵衣落了一地,发带飘落,一头青丝散开遮掩住女子白皙挺直的后背,白皙的脚果探了探了水温,望着那深色的药水,空气中萦绕的是扑鼻而来的苦涩味,诗君雁微蹙了眉目,从一开始的木桶浸泡变成今日的温泉浸泡,桑落还真是费劲了心思。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滑入了水内,让热水将自己层层包裹,倒是没有往日里的刺痛,很温和,仿佛那药性透过皮肤的缝隙一点点渗入毛细血管,渗入骨髓深处,让人浑身飘飘然,不同于以往每一次的浸泡,舒服的让诗君雁轻轻叹了口气,仰起头颅让一头发丝完全浸入水中。
眯着眼睛的诗君雁并未察觉到那药水的色泽开始变淡,那股舒服感并未维持的太久,疼,像是五脏六腑被人用手狠狠的掐住,揉捏成一团,铰心铰肺的疼,身体内好像有无数股真气乱窜,好似将她的骨头碾碎,将她的筋脉挣断,这药水有诡异,诗君雁挣扎着想要爬出去,浑身却一点气力都没有,就是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疼,疼的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桑落,你个混蛋,王八蛋……”咬牙切齿的话语在视线中模模糊糊出现一个人影时低低的响起,好似夹杂着莫大的怒意,无奈底气不足,声音分外的低哑。
桑落静静的凝立在池水边,看着那女子疼的满头大汗,眼眸不知道是因为疼痛折腾的意识模糊,还是被水汽熏染的迷蒙雾蒙,少了往日的灿亮,薄唇被牙齿咬出了鲜血,娇软的身子无力的攀爬在水池边,似乎想要出来,可是使不出来气力。
桑落微微蹲子,却没有伸手,只是冷眼看着诗君雁好似一只新生的小兽一样无力的睁着水漉漉的眸子挣扎。
诗君雁似乎还残留着几丝理智,模模糊糊的视线终于看清楚了蹲在她身前冷眼旁观的人,似乎除了那个无情的男人没有他人,“我受不住了……”若然放在以往,骄傲使然决然让诗君雁说不出放弃或是服软的话语,可是太疼了,体内乱窜的真气,揪着她的心,捏着她的肺,疼的浑身像是要爆炸,又似骨头都要被一点点碾磨的碎掉一样,蚀骨之痛诗君雁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是说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么,这点疼都受不住,你凭什么?”桑落的声音清冷依旧,仍然是淡笑温和的眉眼,说出来的话语却分外的无情冰冷。
“我受不了了,好疼,我受不了了,你干脆点一刀杀了我算了。”诗君雁没说一个字眼都好似费劲了她所有的气力一样,原本攀爬在池边岩石上的手开始不支的一点点往边沿滑去,好像是失了生命的支撑一样。声音略显沙哑,透着丝丝萦绕的绝望。虽然她知晓桑落要从她身上得到的定然不是什么轻而易举之事,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将她逼得几近发狂,甚至连活下去的信念都被摧毁的几近殆尽,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出如此示弱的话语,可见那疼痛多么的剧烈,完全摧毁了诗君雁的意志。带候风额。
桑落淡淡一笑,似乎想到那夜里那肆意狂野喝酒笑得眉目灿烂的女子,而此刻那满目绝望,脸庞上尽是苍白和疼痛,好看的眉目微微蹙起,“想死……”
诗君雁的神智已然被那股揪心之痛撕扯的有些不清明,那种疼,每一处肌肤,每一处血肉都火燎燎的疼,她闻言尽是费力的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苍白近似绝望的浅笑,“杀了我……”
桑落的笑意愈发的灿烂,可是那份深及骨髓的冷意也愈发的深浓,若是放在以往诗君雁必然有所忌惮,可是此刻她一心求死解月兑这磨人心魂的疼痛。“桑落,你这个卑鄙小人,杀了我。”
“要死自己去,四少莫不是无能到连自杀都做不到。”桑落嗓音清冷了几丝,脸上漾着笑,薄唇却成邪魅的弧度。
诗君雁唇瓣扯了扯,竟是说不出话来,娇软的身子一点点没入水中,那攀爬的手沿着岩石一点点滑落,女子的容颜缓缓被水浸泡,先是唇瓣,再是鼻子,最后是眼睛,然后只剩下一头青丝飘荡在水面上荡起千万层涟漪。
桑落也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冷却,最后只剩下一抹诡异邪魅的弧度,“诗君雅死了。诗丞相夫妇被押入天府,诗君崎中毒下落不明,诗君翼被围剿。”桑落的口气很淡,淡的好似谈的不是诗家之人的生死而是今日要吃什么菜色一样。
一只手蓦然伸出水面狠狠的扣在岩石之上,因为没有控制好力道,指甲被坚硬的岩石撇断,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桑落冷眼看着那女子缓缓浮出水面,苍白的面容上满是疼痛之色,可是那双眸子里却溢满了恨,溢满了狠,狠得的让人心惊胆战。
诗君雁几乎是凭着心中的恨意和对家人的思念支撑着,她是怎么了,哪怕是最不堪的境地她也没有想过放弃,此刻她竟然一心求死。她没有资格做诗家的女儿,即便死了也没有资格见诗家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死的人。谁都可以求死,可以放弃唯有她没有资格,如同她一出生便没有选择自己性别的资格一样。
“诗君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桑落突然低低的开口。
诗君雁一时没有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却是顺着声音的来源,突然伸出手朝着桑落的方向一抓,小手抓住桑落的大手,染着鲜血的手一点点收紧,死死的扣住,像是抓住人生中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
桑落微眯着眸子看着那染血的小手死死的抓住他的大手,力道大的像是要扣入他的骨血中一样,他向来不喜人靠近,何况是沾染他人的鲜血,桑落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已经疼的几乎失了理智的女子一眼,然后缓缓收紧大手,握住那女子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