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睥睨天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旁若无人,诗君雁算是头一遭体会到了桑落那份冷然与桀骜,与以前对待她的态度相较,那都能算是客气了。舒骺豞匫桑落甚至连眼皮都未掀一下,好似地上跪着的不过是一些蝼蚁罢了,翩飞的衣袍扫过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桑落步伐从容不迫,神情温软淡雅,从人群中走过,却没有沾染上半丝的人气,“滚出去……”低低的嗓音淡淡的响起,对于二长老恭敬递过来的名单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直接掠过。
“大长老,名单……”二长老战战兢兢的开口,哪里还有先前半分嚣张跋扈。
关门声打断了二长老后面的话语,二长老与三长老对望了一眼转而目光狠狠的落在桑弥的身上,桑弥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带着几抹意味深浓的笑意落在那紧闭的大门之上,转而软着嗓子与两个长老道歉,无趣极了,还以为可以看到桑落的落魄模样,不过,倒是发现了个宝贝,那个诗君雁实在有些意思,只是桑落为何要将这么个人留在身边。
一直到那些人离开,桑落替诗君雁重新包扎好,桑落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便是连诗君雁暴露自己是诗家人之事也只字未提,诗君雁知晓桑落必然是听见了,不过这个男人性情向来难以捉模,诗君雁不会特意去触怒桑落,连着几日日子又恢复了宁静,白日里桑落做饭诗君雁洗碗,而晚上两人天未黑便各自回屋,其中没有一次交谈。好似那日里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桑落没有毒发失控,她也没有遇上桑家之人。
直到第五日清晨,桑落才敲开诗君雁的门两人相偕出了村屋,因为不打算长呆,只是赶路,两人当天晚上便入住的客栈,没有想到在客栈能够再次遇到桑弥,不过二长老与三长老已经不在,唯有桑弥一人坐在大厅里喝酒,那模样好似便是在等诗君雁与桑落一样,见到诗君雁顿时勾起一抹灿烂的浅笑,“诗兄上次未能尽兴喝上一杯,如何,可有兴致。”
“好……”诗君雁的话尚未落音,桑落低哑的嗓音已然冷冷的响起。
“她不喝酒……”桑落步伐未停,已然上了转角的楼梯见到诗君雁未跟上前顿时微微蹙了眉目,“还不过来。”后面一句话显然是对着诗君雁所说。
诗君雁这几日已经模透了桑落的性情,只要不违背他,桑落鲜少会露出自己的本性,当下朝着桑弥抱歉一笑便跟了上去,桑弥望了望杯中的酒水,蓦然想到那日里诗君雁喝酒狂野放肆的样儿,顿时觉得杯中的陈年佳酿还不如那乡间的小米酒来得味道甘醇。
夜,深浓孤寂,已然是夏日,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燥热之气,诗君雁慵懒的斜倚在窗台之上,发丝随意的散开着,清秀的面容似擎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慵懒,邪气,妩媚,男子独有的洒月兑不羁,女子特有的娇软风情,糅合在一起,竟是有些勾魂夺魄。
越是靠近巫族,诗君雁心中便越是没底,虽然这几日一路都有留下诗家独有的印记,可是诗家在巫族的势力并不深,而且为了瞒过桑落的耳目,她做的都非常隐秘,诗家人既然未跟上来,说明还没有人发现。
诗君雁有些烦躁的抚模着腰间的玉箫,心态愈是不平稳,她抚模玉箫的动作便愈发的缓慢轻柔,不能急不能躁,总会有办法的,桑弥约了她夜间喝酒,算算时辰也该到了,若是从桑弥下手,是否能够将消息传出去。
门被叩响的声音打断了诗君雁的思绪,来了,诗君雁面色一喜低低的开口,“进来……”
门被推开的涩哑声音在静谧的夜色里显得有些突兀,诗君雁侧过眉目却在见到来人时眼眸里快速闪过一丝诧异,却只是瞬间已然恢复成风淡云轻的模样,“桑……主子这么晚有事。”
“你在等人。”桑落低低的开口,并未理会诗君雁的话语。
“怎么会,只是天气闷热睡不着而已。”诗君雁淡淡一笑,直觉告诉她桑落不喜欢她见桑弥,诗君雁翻身下了栏杆,替桑落倒了一杯茶水,“桑主子也睡不着么,只可惜我房中没有好茶。”她记得桑落极爱喝茶,也极会煮茶,桑落煮茶的姿势也是极美,与三姐一样。
“我替你换药……”桑落低低的开口,对于诗君雁刻意讨好的神情连看都未看一眼。
“不必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诗君雁说出口方才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快了,这些日子都是桑落替她换得药,羞涩倒是没有,反正桑落眼神清明,若然她扭捏,反而会觉得自己对桑落有所图一样。“我的意思是我想明早沐浴之后再上药,否则这药不是白上了么?”
“你很紧张……”桑落根本无视诗君雁的拒绝,已然从怀中掏出药膏,径直走至软榻的位置。
“桑主子多心了。”诗君雁缓步走至桑落的身边,轻门熟路的褪下衣裳,女子瘦削的背部对着桑落而坐,错综复杂的伤痕遍布整个背部,虽然已经结疤,可是映衬着那乳白的肌肤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桑落略显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诗君雁的肌肤,不知道是因为当真紧张,还是夜太深,烛火太过暧昧旖旎的关系,诗君雁总觉得今日桑落的触碰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心很乱,乱得好似桑落每一次轻碰,那颗心便狠狠的跳动一下,手心里起了一层细汗,娇小的身子微微轻颤着,却是死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又不是头一次如此果裎相对,为何今日特别的紧张,紧张到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甚至不敢回过头却看桑落的神情,这种陌生的情愫与触动诗君雁不懂,在她十六年作为男子的人生中,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悸动。
“疼……”桑落低低的开口,显然诗君雁的轻颤想让他忽视都不行,背对着他而坐的女子身形单薄瘦削,背却挺得笔直,一头发丝随意的散在身前,明明不是一具完美无瑕的少女躯体,却总是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魅惑气息。
怎么会疼,伤口都已经结疤了,分明是热得,也不是热,就是心中紧张慌乱,突然觉得今日这样温柔的桑落让她莫名心跳错乱了绪,“不疼,只是太快了……”心跳太快了,快得要月兑离了她的掌控。
“什么?”桑落不知道是没有听清楚还是没有听明白,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地真跪连。
诗君雁微微懊恼,瞧她都说了些什么,“有点热……”
桑落并未接口,诗君雁微微松了口气,却未发现身后男子的唇角不经意的勾了勾,虽然只有瞬间,那确实是一抹浅浅的笑。“确实有点热……”半响之后桑落方才低低的开口,那声音似夹杂了几丝笑意,又似明白,诗君雁听得有些迷糊。
听桑落开了口,愈发觉得懊恼,他分明是听见了,自己这点小心思在桑落面前哪里藏得住,诗君雁只顾着懊恼,倒是将桑弥的事情忘到了脑后,直到桑落冰冷的声音响起,自己被一件带着余温衣袍裹住方才回过神来,桑弥就站在窗台之上,半边身子方才钻过敞开的窗户,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当下也是愣在原地。
“出去……”桑落冰冷的声音再次低低的响起。
诗君雁这下彻底清醒了赶紧将衣袍裹好,该死,她没有察觉就算了,毕竟她内力尽失而桑弥又是高手,可是她竟然被桑落被扰乱到忘了这样重要的事情。
“原来小叔侄喜欢稻花香的少年,难怪那些千姿百态的少女都要黯然凋零。”桑弥唇角似擎着一抹兴味的浅笑,落在诗君雁身上的目光也不如先前那样有所保留,此刻完全是毫无遮掩的兴趣,那是**,诗君雁看得真切。
误会了么,误会桑落与她关系不清不楚,也是那样暧昧的场景是谁都会误会吧,不过诗君雁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也不在意什么名节,只是还有机会找桑弥帮忙么。
桑弥火热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诗君雁的脖颈之上,看的诗君雁浑身都觉得不适,她记得那里齿痕未消,那是桑落那日里啃咬留下来的,虽然已经结疤月兑落,只留下淡淡的粉色,平日里衣襟和发丝遮掩住,今日被这衣袍一扯一动想必是露了出来。诗君雁紧了紧衣袍,将那齿痕遮掩住,对于桑弥的眼神她没有兴致去琢磨,对于桑弥的误会她也没有兴致去点破,只是那声小叔侄让她微微诧异,桑落看起来比桑弥也大不了几岁,桑落看起来最多三十四五,而桑弥起码也有二十六七,这叔侄竟然倒着来的,难怪桑家与巫族有如此多人不满,桑落却是没有资格。
“出去,别让我动手。”桑落冷了嗓音,已然从软榻上走了下来,目光却似冷了几分。13857547w8yp。
桑弥脸上的笑意深浓了几分,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诗君雁方才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原地,桑弥离开窗台的瞬间,窗门啪的一声合上,惊得诗君雁心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