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傲风对她的咒骂和反抗却无动于衷,随手将她抛到松软的床上,双臂撑在她的身侧,黑眸如寒夜璀璨的星辰,冷冷幽幽地俯视着她:“珞儿,我刚才就说过,有一笔账我们早就该算清楚了。舒骺豞匫你想离开我是吗?行,我同意。但是你欠我的,你肯定要先还给我。”
“我欠你什么?那四百万,我说过会还给你!”夏小珞又气又恨地瞪着他。
“不是钱。”成傲风微微牵了牵唇角,笑得十分苦涩:“珞儿,你忘了吗?你曾经怀过我们的孩子,只要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就放你走!”
“啪”的一下,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到了他的脸上、
夏小珞满目仇恨地瞪视着他,目光如冰刀一样冰冷锋利:“成傲风,你还有脸让我还你孩子?那我找谁还我的孩子?你?你妈?还是廖丹?”
“珞儿……你说什么?”成傲风明显愣了一下,拧紧了浓黑的眉头,迟疑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说,我应该找谁还我的孩子?”这次,夏小珞轻而易举就把他推开了,站了起来冷然一笑,笑得眼睛里闪出了泪光:“当初,是你们逼着我拿掉了孩子,逼着我不再爱你。现在,你找我要孩子,我找谁去?嗬,你说,我应该找谁?!”
“珞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讲清楚一点!”成傲风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就像一张失去了色彩的白纸,他冲过来用力握住了夏小珞的手,激烈地问道。
“我讲得还不够清楚吗?还是你太会装糊涂?”夏小珞抬头看了看他,轻轻推开他的手,眼泪终于沿着她清丽的脸颊滑落下来:“那时候,不是你让你妈和廖丹跟我说,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跟我结婚,让她们带我去把这个孩子处理掉……”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成傲风的脑子“嗡”地一下子炸开了,像打着焦雷,他的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得更白,好像受到了不可承受的重创:“她们这么跟你说的?她们竟然这么跟你说……”
“你没有?”夏小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所有不堪回首的记忆铺天盖地涌上心头,失去孩子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好像重新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再也克制不住,颤抖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哀伤凄楚的泪水从指缝汹涌地滚落:“是的!她们不光这么跟我说,还这么带着我去做了……”
“告诉我,怎么回事?珞儿,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成傲风不顾一切地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拥着她坐在床边,急切地,痛苦地问道。
夏小珞伤心地哭了好久好久,才渐渐止住眼泪,抬起泪眼迷离的大眼睛,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珞儿,我那时出了车祸,昏迷了三个月,我什么都不知道!”成傲风又痛又急地搂紧了她,心如刀绞。
“你出了车祸?”夏小珞喃喃地自语了一句,缓缓地,麻木地说下去:“我那时候到处找你,却没有一点你的消息。后来,你的妈妈来了,她告诉我说,你在美国,和廖丹在一起,不愿意回来。她还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我只是一时的迷恋。和廖丹在一起之后,仔细考虑,还是觉得她最适合做你的妻子。她让我不要再缠着你,说你们会给我经济上的补偿,还说我即使缠着你,你也不会再要我……”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到我妈会这么骗你……”成傲风的心顿时如同跌入了最冰冷黑暗的万丈深渊,疼痛,惊讶,悔恨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让他无法思想,只能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嗬,这么骗我算什么?我不能原谅的,是她让我终于失去孩子……”夏小珞凄然冷笑了一下,抬眸静静地看住他,眼泪再度不听使唤地掉下来:“你知道吗?当你妈妈听说我有了你的孩子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骂我不要脸……”
“珞儿,对不起,对不起……”成傲风心痛而又愧疚地抱紧了她,好久,才又恳求地,小心翼翼地问道:“孩子……具体是怎么没的?能告诉我吗?”
“那天,我准备去看一下妈妈,走到路上,廖丹把我拦住了。他们有好几个人,我挣月兑不过……廖丹说,你爱的是她,让她带我去把孩子打掉……”如今,再回忆起那噩梦般惊恐惨烈的一天,夏小珞的心依然如刀剜针扎般剧烈绞痛,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他们把我带到了医院,我苦苦哀求,我求她,我也求白梅,我说我可以再也不见你,只求她们让我留下孩子。可是,她们谁都不听我的,没有一个人同情我……后来,后来,她们好几个人按着我……”
夏小珞再也说不下去,那些伤痛的,不可回忆的往事如同最锋利的刀片,将她的心再一次碾成血淋淋的碎片,她捧住了脸,“哇”地一声痛哭失声。
“珞儿,原谅我,原谅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怪我,都怪我……”成傲风颤抖着双臂将失声哭泣的女孩紧紧拥在怀中。
痛苦而又自责的男儿热泪,顺着他俊朗的面容一滴滴滑落,与夏小珞的泪水混合在一起,交织成最痛心的哀伤河流……
时隔几年,他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终于知道了当初,心爱的女孩为什么离开自己?
可是此刻,知道了这个真相,知道了夏小珞那时并没有变心,并没有真的背叛他。非但没有让成傲风的心得到一丝的轻松和解月兑,却反而使他更加痛苦。
没有什么,比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到自己心爱的女孩不受伤害更让人痛心的了。
他能够想象得到,在那个痛彻心扉的日子,夏小珞孤单无助地躺在那张冰冷的手术台上时,是怎样的惊恐和绝望?
也能够想象得到,在那些恶毒女人的无情伤害之下,她是怎样哀伤地挣扎,无助地哭泣?
他更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三年前他回来以后,明明知道了夏小珞在英国,却听信了自己妈妈的话,没有及时去把她找回来。
反而恣意地放纵麻木自己,让她多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使他们错失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三年大好时光,在误解和痛苦中多生活了三年……
三年啊,对于曾经深深相爱的两个人来说,是多么珍贵而又漫长的一段岁月,他却没有好好珍惜把握。
甚至,在她回来了之后,还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折磨她……
他口口声声地说着爱她,承诺一生一世会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而实际上,给她带来最大伤痛的人就是他。
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跟他在一起,即使她随便另外选择了一个人,苏凡,许默涵,甚至路皓南,她都不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都会比跟他在一起幸福……
他总以为自己是最强势的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足以傲视天下。
可是实际上,他又算什么呢?
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孩都没有保护好,让她遭遇了人生那么大的痛苦和磨难,他就连一个最普通的好男人能做到的事情都没有做到。
他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她?他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爱他?
他根本,就不配再得到她的爱。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真的宁愿当初夏小珞没有选择他,他宁愿远远地关注着她,远远地看着她幸福。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尝到这么深的痛苦。
此刻,成傲风的心就像被无数只冰冷的利箭无情刺穿,一瞬间鲜血淋漓……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好久好久,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身外的一切……
直到成傲风握紧了夏小珞的手,低低地,郑重地说道:“珞儿,我跟你保证,你所受过的苦不会白受,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所有欺负过你的人,我会让他们血债血还!”
“呵,报仇又能怎样?什么都回不来了,我的青春,梦想,孩子,还是都没有了……”夏小珞却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对这个话题似乎根本没有多大兴趣。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有一天有了机会,她一定要把别人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和痛苦,双倍十倍地还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而现在,真的有了这种机会的时候,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和轻松,只感到满心的凄然。
是的,即使报了仇,即使那些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她的青春和欢乐,以及那个代表着她和成傲风纯真爱情结晶的,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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