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震。天!她猜到了。是呀,一切都昭然若揭,不是吗?皇帝的突然驾崩、不合制度的新帝即位、应殉而未殉的妃子、二人又同时出现在皇帝驾崩的敏感时刻……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做出推断。何况,知道那晚我和赵光义在一起的只有王继恩和宋皇后。
可是……赵光义,他为何把我送到宋皇后这儿?他究竟想干什么?宋皇后,她已经怀疑我了!我又该怎么办?
我的头“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无数的疑团和逼问砸得我措手不及。宋皇后惊恐而尖锐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着我,我只觉得手脚发凉,喉咙发干,浑身燥热,却连一滴汗也流不出来。
“哈!”她尖锐地惨笑一声,“先帝一直都很健康,怎么会得肿疮而我却不知道?!我不敢怀疑,也不愿怀疑,他的亲弟弟……那是他的亲弟弟啊……”她哆嗦着说不下去,眼里某种晶莹的液体闪闪发光,却流不下来。她用手使劲儿捂住嘴,凄惨的尖叫声沉闷而压抑。
怀疑——
亲弟弟——
背叛——
我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里忽然冷静下来,颤抖的手也猛然稳定。
我拨开她的手,退后一步,回报给她相同的冷笑:“是呀,先帝得了那么严重的肿疮,与他朝夕相伴的皇后怎么会不知道呢?”
宋皇后吃惊地抬头看我,不知道我这一问是什么意思。
赵光义弑兄是没有任何物证的。现在宋皇后凭一己之力更不可能扳倒已经坐稳宝座的新皇帝。除非,她能找到有力的人证,比如说我和王继恩。
两个月之后,在大局已定的两个月之后,赵光义让我独自面对宋皇后,是想试探我吗?我心头一冷。
盯住宋皇后疑惑的目光,我又冷笑一声:“据我所知,先帝自从中秋之后,直至驾崩都再未踏入过坤宁殿一步。以前你们是那么夫唱妇随、伉俪相得,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啊,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盯着她,眼睛里带上了残忍的笑意。她的眼神由凌厉逐渐转为惊恐:“你……你想说什么?”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中秋节后有天深夜,先帝忽然来福宁殿……他吐血了,还说了一句话,我至今也不明白。”
“什么话?!”宋皇后的声音沙哑而凄厉,她迈步靠近我,想抓我的肩膀。
我退后一步,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手,喉咙里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像来自地狱:“先帝说,‘德芳,皇后,好!很好!’”
宋皇后闻听此话,身子晃了晃,“噔噔噔噔”僵硬地倒退几步,“咕咚”一声软倒在椅子上,面无人色。
“皇上……先帝,他……这样说吗?”
她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点了点头。
她无力地摆摆手,示意我出去。
我福了一,转身往外走,走至门口,脑中忽然电光一闪,扭回头对宋皇后说:“我和赵光义之间,至少到今天为止,仍然清清白白。”
说完,不再看她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体,径直出了门。
宋皇后,同样是背叛者,我无意揭发你的丑行,但我同样无法认同你的行为,所以,我永远不可能帮你。何况,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只希望,我们以后能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