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现在大概是我来到这个时代最糟糕的处境了,当我被架进地上堆满稻草的牢房,就开始有点后悔刚才的意气用事了。虽然现在已经入夏,但这里的阴冷潮湿还是让我一阵阵地哆嗦。原来《还珠格格》演到的牢房里面,老鼠蟑螂满地跑,一点也不夸张。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里的气味,混杂了物体发霉和排泄物的味道,令人作呕。
在我被推进牢房,牢门“咣当”落锁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沉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这里虽然不好,但至少不用再与赵光义周旋,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别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正安慰着自己,一个细如蚊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您……贤妃娘娘,是您吗?”
我循声望去,一个宫女打扮的小姑娘隔着木栅栏跪在另一间牢房向我说话。
我分辨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却认不出来。
“娘娘,奴婢是沁芳斋宋皇后的婢女,今天早晨还为您引路来着。”她见我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说。
哦!我突然忆起这个名字雅致的宫女,“你……是叫离夏吧,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离夏突然满眼是泪,哭着说:“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偷东西,奴婢是冤枉的!娘娘,求您帮帮奴婢!”一边说还一边不住地向我叩头。
我见她这样,慌了手脚,忙安慰她:“不哭,不哭,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离夏好容易止住悲声,抽噎着说:“今天早晨娘娘走后,宋皇后说我办事得力,赏我一支金钗。可是转眼又说金钗丢了,非说是我偷的。苍天可鉴,那钗是皇后赏我的呀!怎么会是我偷的呢?”
听完离夏的话,我脸上一阵凉一阵烫。事情是明摆着的,离夏把我引去见宋皇后,宋皇后受了气,便拿她发泄。可是她又有什么罪呢?她甚至连我和宋皇后究竟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还天真的以为我们真的是亲姐妹,没想到却糊里糊涂地成了弄权者情绪的牺牲品。她何其无辜?!
离夏见我默不作声,又开始哭起来:“娘娘,求您帮帮我啊,我没有偷啊,他们……他们要砍了我的手……我冤枉啊!”
一支钗,一句话,一双手——我的头“嗡”地一声!“尔独何辜”!我又何其无能!我看看自己凌乱的衣衫,又看看离夏,想要安慰她,颤抖的双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我要怎么保护她,我自己也身陷囹圄呀!
“娘娘”离夏哭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看着我忽然问,“您……怎么也……”
我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娘娘!”她的声音陡然增高了八度,“他们……他们要对您怎样?!”
这孩子——我不由自主隔着栅栏握住她的手——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别人。这样好的孩子,宋皇后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我拍了拍她,问:“离夏,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对你行刑?”
听我这么一问,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事,害怕得抽噎起来:“说是明天中午,行刑之后就把我送出宫去。娘娘,奴婢在京城一个亲戚也没有,这不就等于要奴婢死吗?奴婢还不如……还不如……”
“离夏!”我握着她的手一紧,正色道:“听我说,我一定救你,你千万不能做傻事!”
“娘娘……谢谢娘娘!”离夏像忽然看见了希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俯拼命地叩头。突然,她顿住,仰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娘娘,可是您……”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是呀,我自身都难保了!我努力对离夏扬起一个微笑:“放心,我一定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