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自己我要求见皇帝只是为了救离夏,可是时间仅仅过去三天,我就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虚伪。其实,我要见皇帝,是为了我自己。救离夏,只不过是我为自己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以维持我可笑的骄傲和自尊。
原来,要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是这么容易,只需在炎炎夏日,把他关进这闷热潮湿、不见天日的牢房。
离夏未离开之前,我一心只为她想办法,尚顾及不了许多。可是她一走,我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糟糕。冷得发馊的饭暂且不提,单是这潮湿的空气中发霉的味道就让人难以忍受。更要命的是每天我只能得到可怜的一碗水,饮用尚且不够,更不用说洗漱了。我这个每天必须要洗澡的人被困在这儿,简直是生不如死。
这三天里,我坚持把那一碗水剩下半碗用来简单擦洗一下手脸。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了更糟糕的事情。这里的便溺桶三天才有人来更换一次,在这样闷热潮湿的环境中,很容易滋生出许多不知名的小虫。我不胜其扰,身上长出许多疙瘩,奇痒难忍,但只要一挠,疙瘩就会立即溃烂。
半个月后,我身上几乎已经体无完肤了,只有手、脸因为天天有清水擦洗而幸免于难。
这天,就在我不知今夕何夕,正在绞尽脑汁对付小虫子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太监尖刺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
我一愣,皇后来了?!她来这儿做什么?半个多月的与世隔绝已经让我忘了许多本能。
沉重的牢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人的脚步声夹带着衣饰的环佩叮当响由远而近,最终在我的牢门前停下。
我抬起头,李皇后的容貌恍如隔世。
她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我,眉心一蹙,随即莞尔。
我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不禁苦笑一下。半个月的时间过后,原本华贵的服饰已被蹂躏得褴褛不堪,而此时此刻,我正半跪在地上捉臭虫,甚至手里还捏着一只。
李皇后清了清嗓子,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开口道:“贤妃,你还好吧。”
我一笑,心里像被刺扎了一下:“皇后娘娘,您不是都看到了?”
“唉,贤妃,”李皇后轻叹了一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我一扬眉:“皇后的‘当初’指的是什么呢?是‘私通’赵德芳还是顶撞了皇后您?我这样的结果,不正是您想看到的吗?”
李皇后脸色有些发白:“贤妃,我好心好意来探望你,你又何必如此刻薄?”
我一笑,“谢谢娘娘您的好心了,我实在愧不敢受。不过……”我举起手中的臭虫,“我觉得,这里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跟它们打交道要容易得多了!”
李皇后气得花枝乱颤,握紧拳“砰”一下砸在牢门上。“贤妃,我看得起你才叫你一声贤妃,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若要杀你,就像踩死只蚂蚁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