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后宫吗?这就是视生命如草芥的后宫吗?
迷迷糊糊间,我昏然入睡,然而梦中李煜、小周后、庆奴、赵光义的脸庞交织相错,让我辗转反侧、大汗淋漓。
再睁眼,天已蒙亮。月容已经起身开始梳洗,为了不吵醒大家,她的动作十分轻盈。
我也随着她来到外面。
“怎么?我吵醒你了吗?”她看见我,轻轻地说。
我摇摇头:“没有,是我没睡好。”
“唉——我知道,昨晚你哭了半夜呢!”她牵着我的手,拉我走出院外,“有些事儿,必须得看开些。”
我们走出来,看着远处高耸的金銮殿,深吸了几口气。秋日初晨的凉风让我精神一震。
“你听见我哭了?我的哭声吵醒你了吗?”
“没有,你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我知道,你哭了——”她看着我,认真地说,“屋里很静,你的抽咽——太隐忍!如果你心里难受的话,不妨现在哭出来,也许,心里会好受些。”
我默默地摇摇头。
“其实,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她继续说,“当初我来到这儿,觉得从天上一下子摔到地上,心里很受不了,也是天天以泪洗面。现在,你从更高的天上摔下来,怎么会不难受呢?但是,看开些,日子总要过,人总要活下去的。”
我冲她苦笑一下,她怎么能明白我心里的感受呢?
“谢谢你!我想,我能适应的。”
她点点头:“从昨天见到你,我就知道你能。你有些——不一样,和我以前见过的妃嫔都不一样。我说不好,但是——你一定能!”
这时院里传出阿彩唤我们的声音,“流珠、月容,一大早你们跑哪儿了?”
月容一笑:“走吧,该回去了。”
早饭——我终于知道浣衣女平常的食物了。菜,是各宫殿仆人们的残羹冷炙;汤,如果有的话,也是快馊了的;主食——窝头,有的没发酵好,会是酸的。
我几乎要伸直脖子才能咽下眼前的食物,但是我知道我必须把它们咽下去,我必须适应这一切,否则,我活不下去。
阿彩她们却习以为常,甚至甘之如饴,连秋儿、月容也心平气和地吃着。原来,人的忍受力,有时候是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
吃完早饭,浣衣女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由于长时间被水浸泡,大家的手都有些白而浮肿。我知道很快,我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红豆这双调弄琵琶的手,将被我糟蹋殆尽。我自嘲地笑笑。
一旁的阿彩忽然挥弄起手里的衣服叫道:“大家安静一下,流珠初来乍到,让她给我们唱个歌儿怎样?”
立刻有不少女孩子响应:“好呀,流珠,你就给大家唱一曲吧,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阿彩怂恿着我:“流珠,唱一个吧,大家天天这么洗,多么枯燥。你给大家唱一个鼓鼓劲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