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景……你留下照顾柯阿姨吧。”临行上车之际,苏晓晨推开了姬莲景。她明白:此时此刻,柯雪惠比她们母子更需要他。
回眸见着依旧呈现半蹲姿势的母亲柯雪惠,百行孝为先,姬莲景默声点了点头,朝着儿子小鱼说道:“小鱼,要照顾好妈咪。”
“嗯。”小家伙半偎依在妈咪苏晓晨怀里认真的应声。
目送着妻儿的离开姬莲景心里别样的五味杂陈:五年前,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从而‘逼迫’着她背井离乡好几年;现在回来了……自己依旧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们母子!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确是可悲的!
“别碰我!霍安东,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渣!你打伤了我儿子,又弄哭了我孙子,我跟你拼了我……”柯雪惠如一头发怒中的母老虎一般,一咕噜从地上爬起身来,对着霍安东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好打丫。
而霍安东只是静静的站立在原地,任由柯雪惠这般侮.辱性的捶打。苏晓晨的话,再次在他耳际盘旋:姬莲景是你的亲儿子……是你跟柯阿姨生下的。这一刻,霍安东恨不得很眼前这个发飙的女人拥入自己的怀里……只是……只是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或许也因为害怕柯雪惠会拒绝自己,又或者是自虐她自己,所以在她新婚之夜的那晚,他才会选择仓皇而逃。
直到柯雪惠打到气喘吁吁,霍安东都一声不吭着,更别提还手反抗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如同仰望他心目中的女神媲!
“霍安东,你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不会太晚!”姬莲景上前一步,目露凶光的朝着霍安东厉声嘶喃。随后,将母亲柯雪惠搀扶住,并轻揽进自己的怀里,“妈,我们走。”
听到‘儿子’这番恨意十足的话,霍安东心间像是被生生的刺上了一刀,疼得他微微的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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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长的林肯车里,小东西摊开着肉嘟嘟的小手,给妈咪苏晓晨轻抚着暴.露在衣物外的青淤伤痕,“妈咪,是不是很疼?都怪小鱼不好,昨晚睡着了,不然就可以早点儿救出妈咪了。”
儿子的懂事,让苏晓晨感动得热泪盈眶,“妈咪不疼!小鱼好乖……小鱼真是妈咪的好孩子!”
姬凌风轻吁一口浊气,关切的凄声道:“晓晨……让你受苦了!爷爷现在后悔莫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和小鱼从山区里接回来!都是爷爷不好……是爷爷太过自私的想享受天伦之乐……害得你们母子一而再的吃苦受累!”
“爷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还想安抚年事已高的爷爷一些话,可苏晓晨却如鲠在喉。说实在的,已经是伤痕累累的她,更需要别人的安抚。
这一刻,苏晓晨真的好像找个肩膀来依靠。年幼的儿子承受不起;年迈的爷爷更是无法承受……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男人……可他却不属于她,更别说依靠了!
“妈咪,那个女乃女乃说……说小鱼是她的亲孙子……还说……还说那个没礼貌的叔叔是小鱼的亲爹地……妈咪,小鱼是不是那个叔叔的亲儿子啊?!”寻思起什么来,小家伙眨巴着澄澈的双眸询问着妈咪苏晓晨。
苏晓晨狠实的一怔:是继续跟年幼的儿子隐瞒呢?!还是告诉他真相?!
就在苏晓晨左右为难之际,太爷爷姬凌风接过话去,“姬莲景,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叔叔,的确是小鱼的亲生爹地!还有那个救你妈咪的女乃女乃,也是小鱼的亲女乃女乃!”
“妈咪,太爷爷说的是真的么?!”小家伙再次询问着妈咪苏晓晨,想得到她的确认。
苏晓晨看着儿子这张酷似那个男人的小脸,弱弱的点了点头。
“既然那个叔叔是小鱼的亲生爹地,那他为什么不要小鱼,也不要妈咪?!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去严女乃女乃家看小鱼和妈咪?!”小家伙没有得知亲生爹地是谁的欢呼雀跃,反而肃然着一张小脸一下子问出了好几个‘为什么’。
“……”苏晓晨怔怔的看着已经慢慢开始懂得人间冷暖的儿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
“小鱼,你妈咪累了……别再问这么多的‘为什么’了!等回去之后,太爷爷讲给你听,好吗?!”姬老爷子不想让苏晓晨太过伤感。
小家伙懂事的点了点头,闭上小嘴巴不再多问什么。
然,车内寂静下来没几分钟,小家伙冷不丁的说出一句话来:“那个叔叔不是小鱼的爹地!小鱼跟妈咪都不喜欢他!小鱼有爹地!小鱼的爹地是市长大人!”
小家伙此言一出,苏晓晨立刻心疼得泪如雨下,她将儿子紧紧的拥进自己的怀里,失声呜咽起来,“小鱼……不说了好吗?!妈咪求求你,快别说了!”
听着曾孙儿这番发自内心的不友好且怨气的言语,姬老爷子心中也是凄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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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又是阳光明媚的周日。
苏晓晨身上被铁链勒出的青淤血肿,在姬老爷子私家医生的精心呵护下已经褪去;可烙印在心灵上的殇痕,又如何能轻而易举的忘怀?!
虽说如此,可善良的苏晓晨还是决定遵守自己的承诺,把儿子小鱼送去柯家看望他亲女乃女乃柯雪惠。姬老爷子没有对苏晓晨的行为评说什么,只是微微的怜声叹息。
“小鱼,今天是周日,妈咪送你去看女乃女乃好不好?!”苏晓晨柔声细语的问道。
小家伙扁了扁嘴,轻轻摇头应道:“妈咪,小鱼不想去……”
“为什么啊?!女乃女乃上回为了救妈咪,可是连命都差点儿搭上呢……也不知道女乃女乃脖子上的刀伤好一些了没有?要不,小鱼替妈咪去看看女乃女乃,好不好?!”苏晓晨动之以情道。其实,做为母亲,她又何尝不知儿子为什么会不想去柯雪惠那里。
听妈咪说得还算有理,小家伙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小脑袋,“那好吧……小鱼看上女乃女乃一眼就回来。”
苏晓晨含笑道:“小鱼才乖……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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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家别墅外,苏晓晨再一次对儿子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小鱼,进去之后,你要乖乖的,不许调皮惹女乃女乃不高兴!还有啊,那个温阿姨,你也要很有礼貌。懂了吗?!”
“小鱼懂。”小家伙侧头瞄了一眼别墅半开着的门,勉强的轻应妈咪一声。
“那妈咪下午四点左右来接小鱼……小鱼可要乖乖的,不能乱走哦!”苏晓晨再次嘱咐道。
“不是只要见去看女乃女乃一眼么?!为什么要到下午四点才来接小鱼啊?!”小家伙不乐意了起来。因为现在才是上午,要等到下午四点,那岂不是还要熬上好几个小时?!
“女乃女乃特别特别的疼爱小鱼……她一定希望小鱼陪她多说说话。就这么说定了!小鱼快进去吧……再磨磨蹭蹭的,妈咪该不高兴了!”苏晓晨指了指那扇半开着的双拼门。
小家伙不想惹得妈咪不高兴,所以他轻咬着自己的小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苏晓晨并没有在柯家别墅门外多做停留,而是转身便离开,朝着不远处的加长林肯走了过去,把儿子小鱼独自一人丢在了柯家别墅门口。
“妈咪要准时来接小鱼哦……小鱼乖乖听话!”朝着妈咪的背影,小家伙高声嚷喃道。
其实转过身的那一刻,苏晓晨已经是泪流满面: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啊?!把自己的亲骨肉往别人怀里送?!苏晓晨感觉自己比后妈还无情!
可是,如果自己不这样做,那个霍安东一定还会想出其它的办法来。苏晓晨不想让那样残忍的事件再次上演!想来,自己活得连自主的尊严都没有……还害了儿子要跟自己一起受苦受累!这一切,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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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柯雪惠,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些什么,她立刻绷紧了神经,“温宜……我好像听到小鱼说话了!是小鱼……他就在门外……”
“干妈,你都快思念成疾了吧?!昨晚做梦都叫着小鱼的名字……”温宜悠叹一声。她没想到苏晓晨的下场会是这般的有惊无险:不但保住了性命,就连儿子花沐宇也被她带回了姬家。这所有的一切,都白忙活了。
可温宜又知道:苏晓晨是个敏.感的女人!经历了这命悬一线的灾难之后,她不可能无动于衷。换句话说,一定会在她的心灵上烙下点儿什么。否则,她五年前也不会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温宜难免会恨:既然你苏晓晨选择了离开,可为什么还要带着儿子高调的回来呢?!自己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惨烈了!要是失去了姬莲景,自己的今生今世都不在有任何的意义!苏晓晨,你男人是我的,你儿子也将会是我的!咱们走着瞧吧!
“小鱼……小鱼……”柯雪惠一边喊叫着孙子的小名,一边冲出了柯家别墅。在院落里,她果真看到了正目送着妈咪苏晓晨离开的花沐宇。“小鱼……真的是你?!你来看女乃女乃了?!”
柯雪惠欣喜若狂的跑上前来,一把便将小东西揽抱进自己的怀里,又亲又吻。
不远处,一双鹰眸一直柔情似水的注视着正跟孙子亲昵着的柯雪惠。商务车里的人,正是霍安东。他已经没日没夜的守在这里三日两夜了。在确定了姬莲景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霍安东的心情更加的澎湃难平。同时,他也看到了苏晓晨所履行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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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餐之际,姬莲景被母亲的电话催回了柯家。当她在餐桌前看到儿子小鱼时,立刻玄寒下一张俊脸,“妈,你怎么又把小鱼给抢回来了?!你能不能不去打扰苏晓晨母子的生活?!你不觉得这是对苏晓晨母子的伤害么?!”
儿子歇斯底里的吼叫,听得姬母内心凉成一片,微微抽.息一声,凄伤道:“小鱼……是苏晓晨送过来的。”
姬莲景微微一怔,“什么?!是苏晓晨……主动送过来的?!还是你威逼的?!”
姬母给小家伙添上一块排骨,“或许是觉得我这个快死的老太婆可怜吧……”
小东西一边啃着排骨,一边看着女乃女乃和本应该叫爹地的叔叔吵架着……
“妈,吃完饭,我就把小鱼送回去……”姬莲景笃定道。
“不用你送!小鱼自己会打电话让卡卡老叔叔(卡洛斯)来接!”小家伙一听说可以回家了,立刻活泼了起来。似乎他意识到:这个家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欢迎他来。
姬莲景深深的凝视着儿子,心间可谓是五味杂陈。
“小鱼,快叫‘爹地’!女乃女乃这个帅帅的儿子,就是小鱼的亲爹地!”姬母没有理会儿子的冷漠,却依旧好心情的劝唆着小家伙。
小家伙眨巴着澄澈的双眸,却没肯叫出‘爹地’,抿抿嘴道:“他不是我爹地!我爹地是堂堂的市长大人!”
“小鱼,你怎么又给忘了呢,女乃女乃不是跟你说过:花海城只是你的养父;而我儿子姬莲景才是你的亲生爹地!快叫爹地!”姬母苦口婆心的再次解释道。
然,小家伙朝着姬莲景睨上一眼,有些怨气的说道:“小鱼只要养父,不要亲生爹地!”小东西的话再明显不过了:他知道姬莲景是自己的亲生爹地,可就是不想认他!
听到儿子的这番话,姬莲景先是哀然震惊,随后却凄凄的笑出声来,“小鱼说得对:像我这种没有责任心的爹地,不要也罢!还是叫叔叔吧!”
姬莲景这番自嘲的话,不仅仅刺伤着自己的心,更刺痛着母亲柯雪惠的心:他要让母亲知道,是她一味的逼迫,才让他这个爹地无法去履行一个父亲的义务和责任!
清澈的泪水,沿着憔悴苍白的姣好面容流下,可柯雪惠连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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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儿子小鱼强行送去了柯家之后,苏晓晨好一阵子都没能从伤感中缓过神儿来,只是默默的掉着眼泪。不想让这样的自己回去姬家后让爷爷看到,苏晓晨便给姬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说是今天中午会去金家看望母亲,下午再带着小鱼回姬家。
金家,没有了昔日的喧闹和浮化。一切平平淡淡着。客厅里传来金胜楠小朋友的嬉笑声,也算是在凄殇中的一丝暖慰。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点,苏晓晨便从金家出发去柯家接回儿子小鱼。然,出金家别墅小区时,竟然看到了温贤宁。
“晓晨,真的是你?!”温贤宁微显欣喜的从那奢华的劳斯莱斯里钻身出来,一下子拦住了苏晓晨的去路,“欧洲有几个珠宝展销会,我出差一个多月……听我助手说你回来了,我就立刻赶了回国……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晓晨,这五年,你去哪里了?!我满世界的在找你……”
温贤宁的这番话,无疑是感人至深的。苏晓晨没想到:自己五年前的离别,还会让他如此的牵肠挂肚。被人牵挂着,无疑是欣慰的。
“躲起来偷偷模模生孩子去了!”苏晓晨以这样冷幽默的方式作答了温贤宁。
“孩子?!你跟姬莲景的孩子?!”温贤宁面色微沉。
苏晓晨点了点头,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温先生,你来找思雅姐?!”
“不!我是来找你的!”温贤宁回答得干净利落。
苏晓晨微微一怔,不知道如何作答,又是一滞后,才缓声道:“我……我赶时间去接我儿子小鱼……”
“我跟你一起去吧!”不等苏晓晨言毕,温贤宁立刻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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