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火灭了。%&*";”白泽轻轻吐了一句。
“可是,公子,你这一身的血……”孟副将试图要劝解白泽应该先烤干衣服。
“不想做箭靶子,就灭了。”白泽苦笑,“现在两边都在暗处,谁也模不准对方的位置。”白泽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调侃之意,“你要是生怕他们不知道,就尽管生火吧。”
“啊哟!”孟副将恍然大悟,惊出一身冷汗,一心急,他倒忘了这个常识。
“让大家聚过来,就地休息,等休整之后,再想办法突围出去。”白泽也累了,月兑下披风往地上一铺,背靠山壁,坐了下来,这一整天,大家几乎都是滴水未进,一刻也没歇过,实在是没力气了。
“公子,喝口水。”孟副将把水囊递来,他这一天跟在白泽身边,知道他的辛苦。
白泽疲倦地摆了摆手,“分给大家喝吧。”
孟副将咬牙,憋了一天的话还是说出了口,“公子,咱猛虎营这回怕是被陷害了,自从出了营,我怎么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白泽闭眼,往背后的岩壁上一靠,淡淡一笑,“你也看出来了?”
孟副将见白泽已经肯定了,这下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大公子又在搞什么鬼?吕将军的精锐营早该到了,现在连个鸟影子的都没有,还有那个覃……夫人她……”
孟副将脸憋得有点通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莲生,虽然很不情愿叫她一声夫人,但瞥了一眼白泽,他被莲生咬破的唇角还没好,又不好意思说造次的话。i^
白泽却没注意到孟副将的别扭,只是突然想到了莲生,想到了她的冷,她的倔,她生气时的冲动,临走时的那句看似像威胁的话,填满了心口,浮浮沉沉。
“吕将军,刚才覃莲生带着人马闯出了营!”营外跑来的人禀报道。
“什么?!”吕将军皱眉,“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来人苦着一张脸,“拦了,可拦不住啊,她的功夫你也知道,而且她又是七公子的人,总不能真的跟她动手吧?”
吕将军恨恨地一跺脚,“蠢货!都是饭桶!”眼下他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上头吩咐过不要让她趟这趟浑水,她倒是痴情,肯为了咱们那位七公子违抗军令,那就别怪本将,让她有去无回,去,清点一下被她打伤的兄弟名单,在城里大肆宣扬就说覃莲生不顾军令,扰乱七公子的作战计划,私自带兵出营。”吕将军握紧桌角,满眼的狠戾。
呼啸而过的风吹散了马蹄下扬起的尘土,苍茫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莲生一人一骑风驰电掣的身影。
白泽,白泽,你要等我。
你还没有喜欢上我呢,怎么能死呢?莲生挥鞭,是急,是酸楚,更是悔恨,她怎么能相信吕将军那个小人呢,白泽的探马肯定已经被他们处理了,所以才迟迟未来通报,她还傻傻地呆在营里等着出兵!
疾驰里,路边的枯枝钩住了她扬起的披风,“哧”的一声,顿时撕裂,莲生来不及反应,身子被扯得向后一仰,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少将军,您慢点!”
有虞将士们的劝告声,莲生勒马,身后的兄弟们已经被她远远地甩出,再这么跑下去,马也会受不了,但时间过得怎么这么慢,无比漫长。
莲生闭上了眼睛,风扑面而来,隐约带着远处战鼓轰鸣的余音,仿佛还夹杂着丝丝血腥的味道。
咬牙,白泽,你要活着。
猛虎营的每一个战士,几乎都变成了血人,伤痕累累,血汗相混,坚不可摧的大秦铁骑如刀锋箭簇的丛林,都已经被他们冲溃了,可是这朝廷的兵马又围攻了上来,他们已经激战了一天一夜了,每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手上的刀,也崩开了无数的缺口。
纵然是铁人,也禁不起这样的打法。
倒下的越来越多,剩下的也是咬牙苦撑,汗水流进了眼睛,都顾不得擦一把,麻木地挡开从四面八方袭了来的刀枪。
孟副将也受了伤,手上的那道疤看上去狰狞可怖,他一边挥刀杀敌,一边向不远处的白泽靠拢。
白泽身上的战袍已经被鲜血浸透,是触目惊心的深紫色,他的身边已经倒下了很多人。
“公子!”孟副将终于靠近了白泽,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白泽避开窜来的枪,刀锋顺势上挑,随着一声惨呼,钩出一串血珠,—把拽过孟副将,与此同时,呼啸的箭矢擦过了孟副将的左肩,如果没有白泽这一拽,只怕孟副将的胸口,此刻已经被—箭射穿。
“公子,这么打下去不成啊!”孟副将拼尽全力地叫着,“弟兄们撑不了多久了!”
“我掩护你出去,”白泽简短的声音里,夹杂着兵刃交击的响声,“你闯出去,找胡军师。”
“我们送您出去!”孟副将含着泪,扯着嗓子大叫,他怎么能不顾公子,自己独自逃生呢?
白泽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他也知道这么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兄弟们已经拼到了失血月兑力的地步,实在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又一阵箭雨袭来,孟副将狂吼一声,满眼通红地挥舞着刀挡在了白泽的面前。
一支箭闪电般飞来,射落飞向孟副将眉心的箭。
白泽蓦然回首,一个翩若惊鸿的身影,正向这刀箭的丛林中掠了进来,身形如云,一种夺目的美丽!
白泽一顿,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仿佛连呼吸也为之停顿,是她,覃莲生。
莲生穿梭在天地的清冷肃杀之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个血染战袍的男人。
只有几步之遥,两个人都已哽住,说不出半个字来,短短的一瞥,抵得过千言万语。
“你不该来的。”
“白泽,我还不想做寡妇。”略带沙哑的声音,却说不出的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