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却落地有声的回答到:“对。请使用访问本站。”
贺连城脸上的血色全数褪尽,成了惨白惨白的,嘴角却挑起一丝笑意,目光直直的又深不见底的看了芸娘一眼后,转身离去。
芸娘:“……”
微摇了摇头,回了院子。
却没想到,杜玉兰坐在院子中喝茶,而南风轻站在一旁侍候攴。
由妾室侍候大小姐,理所当然的样子。
看着芸娘进来,杜玉兰水眸轻转,莫作声。
南风轻又是立规矩:“芸儿,快来见过嫡姐。迤”
芸娘一肚子火,却又发作不得,抿紧了唇,不作声。
南风轻扳起了脸,声音十分的严厉:“芸儿!”
要对杜玉兰低头,芸娘做不到,冷着脸进了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是南风轻的急急赔罪,好一会后才停息了下来。
送走杜玉兰,南风轻看着芸娘紧闭的房门,轻叹了一声。
不是不知晓芸儿心中的怨,只是……
压制许多年的往事,实在是无颜启齿。
嫁给杜东天,除了是真的爱慕他以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在赎罪。
南风轻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因此被送去了庵里,希望能借佛光渡过她的劫难。
杜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望族,人丁兴旺,子孙众多。
南风轻的爹娘因着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心甘情愿潜在杜家十几年,做仆人。
后来,杜家家破人亡,皆是南风轻的爹娘暗中一手造成。
杜老爷被活活气死,杜夫人受辱过后,自杀身亡。
若大一份家产,全数落入了贼人手中。
所幸杜东天福大命大,由女乃娘护着,逃过一劫。
但从此生活从天堂到了地狱,再也没有了荣华富贵。
而南风轻的爹娘最后也成了‘飞鸟尽,弓箭藏。狐兔死,走狗烹。’
被人追杀,直到大难临头时才知道真相。悔不当初,悔之晚矣。
害了杜家。对不起杜家。
南风轻的娘九死一生逃了出去,不过伤得太重,武功全失,身子常年多病,只活了五年不到,就去了。
临死前把那些陈年旧事全都告之了南风轻,并且逼着她发了‘护卫杜东天一世长安’的重誓。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不管受什么气,南风轻全都忍了下来。
那些委屈,与杜家的血案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南风轻对杜东天,是真的一片痴心。
也希望杜家能东山再起,让南家的罪孽能轻一些。
胡玫香能给杜家带来更好的光明未来,南风轻觉得做妾又何妨。
只是,委屈了芸儿。
原本以为,给她寻门好亲事嫁过去之后,也就落心了。
只是世事多变,谁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境地?
如今芸儿年龄越来越大,亲事却毫无着落。
南风轻现在最大的指望就是杜东天,希望依着杜家的声势,能给芸儿寻门好亲事。
不管怎么说,芸儿是他的亲骨肉。
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觉得时机未到,一切还是等玉兰议了亲事再说吧。
但不管怎么样,南风轻不允许芸娘说要同杜家断绝关系。
她身上流着杜家的血,杜家就是她的根,自己百年以后,杜家就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依靠。
如若断绝了关系,孤怜怜的一人在世,太过孤单。
有了什么难事,也没个人帮衬和商量。
虽然现在芸儿和玉兰之间,因着贺家的婚事有些隔阂,但以后二人各自嫁人了,有了全新的生活,这些往事也就过去了。
到时就会知道,世上最靠得住的还是骨肉亲情。
所以,南风轻是绝不允许芸娘再说要断绝来往的胡话。
看着生闷气的芸娘,南风轻长叹一声。
这些血腥往事,一直不愿意说给她听,就是希望那些债孽由自己承担就好。
希望芸娘能活得快乐些。
敲了敲房门:“芸儿,你以后不得再去外抛头落面,成何体统!”
芸娘咬牙,就知道是杜玉兰又在嚼舌根!
心里一股恶气,难受得紧。
更难受的是,不管怎么对玉郎好,他总是没个好脸色。
芸娘觉得无比的挫败。
对于霍玉狼,芸娘只要想到他,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从三年前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一直忘不了他。
经过这三年日夜对他的思念,夜夜画他的样子,不管高兴了还是难受了,什么话都对着他的画像一一诉说,他已经成了心底最亲密的那个人。
那天在桃花树上看到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觉得这是终得老天眷顾。
终于再见到了他,也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霍家大公子,在云城众人口中,他是神一样的存在。
对霍家大公子,大家敬他如敬神灵一样。
特别是他的菩萨生肠,云城百姓赞不绝口。
有过两次大灾难,一次旱灾,一次涝灾,霍家损失最大,可是霍公子仍然决议开仓发粮,让很多少人都免于被饿死。
灾难过后,霍家大公子想了许多法子,让水稻提高产量,还给大家提出不同的土地,种不同的粮食……这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多了。
这些事,芸娘早有耳闻,就是一直没有想到霍家大公子会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这样的人,有谁会不喜欢?
在确认霍玉狼身份的时候,芸娘对他更是敬重,也更是痴迷。
特别是经多方打探,得知霍玉狼一直未有婚配,这让芸娘连梦都是甜的,喜不自禁。
翩翩佳公子,还如此洁身自好。
让人如何不喜。
只可惜,喜欢霍家大公子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
芸娘叹息,闷闷不乐极了。
这日在霍玉狼那里碰壁之后,去找白芙蓉。
原本白日里去寻白芙蓉,她都是没有恩客的。
这日不曾想,见到了她的恩客,而且还是熟人,贺连城。
他衣衫不整,一脑长发也放了下来,正坐在桌前,怀里揽着白芙蓉,由着她喂酒。
见着芸娘,他缓缓眨了眨眼,脸上似笑非笑。
曾经的未婚夫妻今日在青楼相见,芸娘不知贺连城是个什么心情,但此时她只感觉到尴尬万分。
脸上有些不大好意思:“你们继续,我改日再来。”白芙蓉风情万种的从贺连城怀中直了身子:“阿芸,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贺连城的大手揽着白芙蓉的细腰,神色淡淡的饮着杯中美酒。
芸娘只得留下。
原本以为既然有话要说,那贺连城应要避开才是。
却不是,白芙蓉剥了一粒葡萄喂到贺连城的口中后,坐在他大腿上说到:“连城明日会为我赎身。”
芸娘皱起了眉,赎身?这些年,想为芙蓉赎身的人,不计其数。
可是她一直都没应话。
为什么会应了贺连城?莫非是对他上心了?
那贺连城呢,可是真心?
芸娘的目光探究的看上了面前的男子。
贺连城妖孽般的一笑,含了一口酒,当着芸娘的面,缠绵万分的喂到了白芙蓉的唇中。
一时满屋春色。
芸娘尴尬极了,目光都不知道看哪里好。
好一会后,贺连城才放开。
白芙蓉娇喘吁吁,满面红晕,姿态迷人。
贺连城伸手轻抚着白芙蓉的红唇,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声音很低,可芸娘常年练武,听得一清二楚,贺连城说:“妖精,真恨不能现在就办了你。”
芸娘虽然看过图,可是这种活,却真真切切的是第一回见到。
而且,还是两个相熟之人,当面***。
一时只觉窘迫。
白芙蓉不依的拧了贺连城的腰一下,惹来他哈哈大笑着起身,去了里间的床上躺下,等着欢好。
芸娘看着白芙蓉,她目光盈盈,春风满面,看来是对贺连城动了真情。
叹息一声,自从她接客之后,那么多男子为她一掷千金,她都不为所动。
没想到,最终会痴迷于贺连城。
花落贺家。
这个男人,原本会是自己的夫君,原本会叫他一声姐夫,最后因着变故,都不是。
却成了芙蓉想托付终身的良人。
芸娘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
看着白芙蓉,压低声音说到:“你想清楚了?”
白芙蓉点头,一脸坚定:“嗯,非连城不可。不怕你笑话,原本对他我并没有起什么心思。可是,这半年过去,心里眼里就只容得下他了。即使为妾,我也心甘情愿。他许诺我,定不相负。不想再这样迎来送往,所以定好明天就赎身。阿芸,你不会怪我吧?”
芸娘摇了摇头:“你愿意就好。”
白芙蓉笑得心满意足:“阿芸,我若明天真的赎身了,那以后就会安心相夫教子。那以后画作之事,就不想再参与了……”
芸娘点了点头,芙蓉她有权利去追求想要过的幸福。
只是这些年自己只管画,从中运作以及寻找主顾,谈价等一切事宜,都是芙蓉出面。若是她退出……
罢了罢了,反正这两年也赚了不少,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两年,唯一能说上话的就只有白芙蓉了,如今她要从良,芸娘有些失落。
看着白芙蓉一脸期盼的样子,有些话原本想说,可想想她一向做事有主见,人又冰雪聪明,那应该是都已经想到了。
叹了口气,但愿她真的能幸福。
第二日,白芙蓉真的赎身了,被贺连城安置在了西区的院子。
说是一月后的良辰吉日,迎她过门做妾。
这在云城可是大事,芙蓉姑娘从良,入贺家做妾,人人都津津乐道。
芸娘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就等着白芙蓉大喜之日。
没想到,先等来了贺连城,在大婚三日前。
贺连城神色肃然:“芸娘,我即将抬芙蓉入府,想同你做个了断。”
芸娘挑眉,何来了断之说?
贺连城拿出了当年芸娘伪造的休书,神色清冷,秋后算帐:“你可知道当年为这纸休书,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我被老爷子请了家法,打得只剩半条命,若不是娘亲以死相逼着……”
“最后被逐出家门,流放在外,只有这样才能对你们杜家有个交代!这两年中,有人为了能取代我的地位做下一任贺家家主,我被暗杀,被加害的次数,多得数不清,眼睁睁的看着我身边最信任最亲密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却无能为力。”
“我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改变这一切,你想像不到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这一切,皆因你那纸休书而起。”
芸娘十分的震惊,当年写那纸休书,完全是因为不甘心,因为要报复杜玉兰,让她也偿偿自己的痛苦。
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对贺连城带来那样多的苦难。
芸娘一时愧疚极了。
贺连城神色苍凉又悲痛,目光灼灼的看了芸娘一眼后,走了。
弄得芸娘一夜没睡好,想着贺连城的话,心里更是难过。
第二日,白芙蓉眼睛哭肿了找过来:“阿芸,我能跟你借些钱么?”
芸娘十分的意外,怎么会借钱?这两年多二人合伙赚的钱,还有平常恩客打点的钱,加起来芙蓉可是小有家产。
如今要借钱,定是发生大事了。
扶着白芙蓉坐下,倒了一杯茶给她,温声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白芙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昨天,连城的娘来找我了。”
芸娘心里一个格噔,定是没好事。
贺夫人一向心高气傲,贺连城又是连正妻都没娶,就要抬妾入门,这本身就是出格。
更何况白芙蓉又是青楼出身。
由此可见,贺夫人的话,肯定不中听。
原本还以为马上就是大喜之日了,以为是板上钉钉之事了,没想到临门生变。
这贺夫人要是不同意,白芙蓉想进门,难了。
没想到芸娘想错了,白芙蓉边擦着眼泪边说到:“她说,只要赎身的钱由我自己来出,就同意我进门。这笔钱若是让云城出了,让他会惹来家族里人说闲话。若是我自己出了,他们就无话可说……可恨老鸨,见着连城要为我赎身,故意抬高价,先前我又想风风光光的嫁入贺家,置办了许多的嫁妆,如今我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够。阿芸,现在我只能指望你了。”
芸娘沉吟了一会,问到:“你要多少?”白芙蓉报出的字数,让芸娘直皱眉,差不多就是自己所有的存钱。
白芙蓉指天发誓:“阿芸,你放心,我定会还你的。以后我还是从中运作,所赚的钱全都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