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火把燃烧着,崖顶亮如白昼。只偶尔有冷风吹过,火焰摇曳着,洒下一片片诡异的阴影。
一匹黑色骏马上,他傲然而坐,熟悉的红色铠甲,熟悉的冷漠面容。他的头发束在脑后,已有些凌乱,他的身上,染满了暗红的血迹,他手中的长剑,亦有红色的液体缓缓滑落。
冷漠的视线扫过岩石旁的我,他注视着从另一个方向攻上来的人马。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浓郁杀气。这样的杀气,只有在王薇死的那一晚,他追杀我时,真切的感受过。
几日不见,他的脸色似乎苍白了许多,精神也大不如前,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他站在那里隐隐散发的霸气,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魏将军,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熟悉的低沉声音,一个紫色的身影穿过褐色的人群,出现在了断情崖的另一端。
那个紫色的身影,迎风而立,直视着魏君晨溢满杀气的眼睛,毫不畏惧。
易寒,呼韩邪,他也来了。
他的身后,跟随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出尘,且麇胥。
他跨马而立,一袭黑衣衬托着他洁白如玉的肌肤,明亮的眼睛,别有一番美艳。他的美,蛊惑人心,那是一种不同于女子,却胜过所有女子的美。
他用唇形告诉我,祸水,又见面了。
红颜祸水。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已认定,我,就是红颜祸水。
自古红颜多薄命。
没有看我,呼韩邪驱马上前,径直走到了魏君晨的身前。他的唇角,甚至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神却犀利如刀。
他们之间的距离,至多不过两米远。他们的视线纠结,杀气,疯狂肆溢。断情崖的这一边,十几米外,杀气亦将我吞没。
“真的,是你。”嘴角扯上冷冷的笑,魏君晨淡然说道。昭和殿的那一餐鸿门宴,他听懂了我的《十面埋伏》。
“虽然你猜到了,不过,为时已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呼韩邪冷笑着,抬手击掌。
三声清脆的声音,在云间徘徊,回声久久不灭。无数穿着褐色衣服的男人,瞬间从森林中涌出,剑拔弩张,将魏君晨的人马包围的水泄不通。
“魏君晨,你放弃吧。我们的人马早已包围了这里,只等你自投罗网……”不再客气的称呼他将军,呼韩邪冷漠开口。既然已各自明了,又何必伪装!
早已包围这里?他为何会知道,我会来断情崖?不解的望向出尘,他看着我,脸上竟是灿烂的微笑。
断情崖,是他告诉我。他是故意引我来这里……
一切真相,我似乎已经猜到。
王政君说过,我是她谋划的这场戏的主角,只因为我是第一个住进将军府的女人,第一个被魏君晨在乎过的女人。她相信,如果我消失,魏君晨定倾力找寻……
所以,我逃离皇宫后,冷香将我的行踪留给了王政君,她又故意泄给了魏君晨,引他一路来此。这里,早已埋伏好了他们的人,只等我因为出尘的一句话来到这里,将魏君晨引入他们的包围……
“是吗?我可不这样认为……”魏君晨的声音中,竟有毫不掩饰的笑意。
他稍稍抬手,陈汤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红褐色的物体,任由它从手心滑落。轻轻坠地,白色的浓烟旋转着,嘶鸣着,一束耀眼的红光直冲天际。
只瞬间,断情崖上便出现了无数的蒙面黑衣人,他们将呼韩邪的人马团团包围起来,有些反抗的,竟已身首异处。那些倒下的人,脸上的表情安详平静,他们的身手之快,竟令死的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恐惧痛苦!
这些,是魏君晨养的死士!郅支城外的密林中,我曾见过。在他身边那么久,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样的死士,究竟有多少。
“你真的认为,设计了这样一个女人,我就会乖乖走进你们的圈套吗?”纤长的食指指向我,他的脸上是不屑的神态。
他竟然知道一切……
顺着魏君晨的指,呼韩邪看向我。他的视线扫过我,带着淡淡的漠然淡淡的距离。许久,他的眼中,是诧异,是震惊,继而是热烈的灼烧。他终于,认出了我。
他握着马缰的手紧紧的攥到了一起,手指因用力而显得苍白。在他心中,已经认定,我死在了醉倾城大火中。
如果,那一晚,昭和殿,他认出我,一切,会不会,沿着同样的轨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