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飘飞的白雪中,一个大大的“当”字,挂在街心,随风摆动。偶尔撞到墙面上,发出顿顿的声音。不远处,身着白衣的少女渐渐走近,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布制斗笠,长发紧紧束在了斗笠中。压低的斗笠下,是一张倾城容颜,一双倔强如水的眼睛。
这里是断情崖底最繁华的一座小城,几天前,曾经和樱木路过这里。只短短一个月,这里已荒凉了许多,虽然有竭力掩饰过的安定生活,但断情崖一战,这里终究受到了很大的波及。
樱木。断情崖的阴谋后,因为我不知道的原因,他竟骗了我……
圆月的刀鞘,在我出宫的那一晚,在出尘的手中见到过。易寒,他曾经答应,会用这把刀鞘作聘礼,迎娶我。
昨晚,那只刀鞘竟出现在樱木的身上!他并没有进山打柴,而是出谷见了呼韩邪……
他随我跳崖,带给了我太多的震撼。我曾想过,在那个密林中的家,简简单单的陪他过一辈子,直到生命的终止。只是,为何,他要欺骗我?
我的生命,只因我月复内的生命而存在。为了他们,我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不要再次被欺骗……
驻足在当铺门口,看着那个大大的“当”字,我掏出了挂在腰间的弑君。拔出短刀,隐隐散发寒气的刀身,映照着我苍白如纸的脸。落雪纷飞中,我不舍的着刀鞘上青色的图腾。
这些图腾,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相似,却不完全相同。是圆月!
圆月和弑君刀鞘上的图腾惊人的相似,以前竟不曾注意过。它们,会不会是一套,兵器中的孪生兄弟?
圆月和弑君同属大漠匈奴,本是一族,相似是应该的吧。只是没想到,这两把刀,曾经都曾属于我,却不能永远的拥有。
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终究要学会放弃。
收刀回鞘,我毫不犹豫的走进了清冷的当铺大厅。
“我要当掉这个。”将弑君放到了高高的货台上,在一束束惊艳的目光中,我淡然说道。
任飘零的绝色容颜,即使脸上那块丑陋的疤痕,依旧不能阻挡她迫人的美。一路上,早已习惯了行行色色的眼光。
月复部已明显凸起,不能再继续穿男装,只好换上了一袭肥大的白色长裙。挣月兑了牵魂锁,我不知道,我究竟还能够撑多少时日。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到身体的虚弱,这样走下去,恐怕将不能走到蝶谷。所以,只有当掉弑君,雇一辆马车,直奔蝶谷。
蝶谷。
坠落断情崖的第二天,换洗身上的衣物时,一只白色的锦囊悄然坠落。那是在将军府中,冷御医送给我的,他曾告诉我,如果哪一天我走投无路,可以打开它。打开锦囊,一纸素笺悠然飘出。那上面,黑色的蝇头小字赫然写着蝶谷的具体位置。只因坠崖落水,最后的墨迹已经化开,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不过,我却记住了那个美丽的名字,洛城。只要到了洛城,蝶谷就不远了。
这个锦囊,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不曾告诉樱木。或许那时我就已隐隐预感到,终有一天,我会选择离他而去。
“给,100两。”许久,货台上递来一只棕色的钱袋,交到了我的手中。
毫不留恋的走出当铺,我压低斗笠,走进了风雪中。那张微微泛黄的当票,被我随手扔到了大厅的一角。既然已经选择离开,再也不要和过往有任何联系。
拿着钱袋,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客栈,雇了一辆马车。收拾好路上必备的物品,天色已经阴暗下来,夜悄悄降临。
随便和车夫聊了几句,我便知晓了这一个月来的情况。
断情崖一役,魏君晨正式起兵反汉,屯兵南郡秭归县。十天后,建立大和王朝,改年号昭和。呼韩邪单于大败于断情崖,几千精兵只余几十人,仓皇返回大漠。
长安城内的将军府,被汉元帝下旨查封,平静了几十年的大汉王朝,变得战争连连,动荡不安。因汉元帝的兵力受到重挫,几战均大败于魏君晨亲帅的军队。
利用过可以利用的一切,放弃了所有不在乎的一切,马不停蹄的扩张着自己的野心。他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只是,一次次的重伤后,我竟已无力去恨……
我只希望,可以平安的生下我月复内存在了三个月的生命。
吩咐客栈的小二将晚饭送到房间,我便不再出门,和衣躺在床上小憩着。身体疲乏极了,睡意袭来,渐渐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