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真是不得了了,连夜熏都敢单枪匹马来到谷外,向名动天下的星宿死士,还有他们的主子示威。请使用访问本站。舒悫鹉琻
暴脾气的斗宿先被激怒,从背后抽出他那把精炼的寒铁九节鞭,作势要将谷里出来扬威耀武的残疾给劈成十八块,当成‘贺礼’送进去。
颜莫歌抬手一挡,“让他走。”
众星宿死士都沉不住气了,齐声唤道,“小公子!!”
那意思便是只消他一声令下,都无需等到天黑,直接杀进去,抢回小夫人作罢旄!
太王夫大人都被奚芩斩断了手臂,前尘旧怨一笔勾销,眼下是奚芩非要强迫小夫人嫁给他那傻儿子,竟还胆敢请小公子进谷喝喜酒,欺人太甚!!
颜莫歌难得淡定如斯,面对夜熏既不阻拦,更不刁难,笑呵呵的主动拉过他的手,在掌心里写下几个字。
一个听不见,更视物困难的传话人,杀了他也没用不是崽?
夜熏得他的话,只笑了笑,道,“那届时在下与家师恭候颜公子大驾。”
也罢,他便折回谷中向奚芩复命去了。
众死士们见小公子表现平静,不由生疑,跟随他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性没有七分,也有四、五分熟知。
只想到明日小夫人才会与奚夜成亲,他们今晚就进谷抢人,倒也不得紧要。
奎宿还在犹豫要不要问问小公子心里做的是何打算,谁想颜莫歌忽然扬声下令,“晚上本公子一人入谷便可,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这怎么行?!”斗宿吼声震天。
他乃四部之首,在其他三部的头领中最有威信力,哪怕鬼宿在,有事都要与他好言相商。
斗宿更知道女皇最疼的就是颜莫歌这个小儿子,没道理在女主人过身后,到了他这里,就任由小公子被外人欺负,受尽委屈!
“你怎的就不懂变通呢?”
颜莫歌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蹙起眉无奈道,“本公子何时叫自己吃过亏?”
斗宿半是不解,半是猜他不透,索性昂首挺胸,摆出副‘你要单独进谷,就从我尸身上跨过去’的凛然模样。
奎宿瞧出端倪,从旁道,“既然小公子决意如此,属下们在外面守候便是。”
颜莫歌眯起眼赏了他个‘识相’的笑,“真乖。”
奎宿牛高马大的人,受他这个夸奖实在有苦难言,伸手搭上斗宿的肩膀头,揽着他边往远处走,边碎碎念,“就算小公子要吃亏,也不会叫我们看见,不然多尴尬。”
在镇子上的时候,小夫人给他脸色看还有少了?
他还有理有据的同斗宿分析,道,“那奚芩不是傻的,一则他晓得真的叫太王夫大人以命抵命,他家夫人也不能起死回生,二则他还有个儿子要照顾,若他真的杀了太王夫大人,不说小公子会找他报仇,就是大汗还有颜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可是呢——”
话到此,猛然的转折!
“小夫人乃他得意门生,眼看着把好徒儿嫁给仇人的儿子,哪里轻易咽得下这口气?”
仇虽了,可人非草木,多少都会想不通。
故而安排自己的傻儿子和徒弟明日成婚,还特意使了夜熏出来知会,明摆着就是要让小公子自个儿进谷去受他一通下马威。
不然,当他们这些死士真的是死了么?
不然,有所意识的小公子会放了大心的吩咐他们在外面等着,而非带人杀进去?
经过奎宿的解说,不止斗宿,就连其他还在忧心忡忡的死士们都豁然开朗。
一扫先前的顾虑,不约而同的向颜莫歌投以体贴备至的眼色,表示今夜一定不会去看小公子出丑。
绵绵雨中,才将换了干净衣裳的玉面公子怎觉得这细雨如针,扎得他浑身都难受呢?
再侧首看向谷外刻在石壁上那‘澜谷’二字,在此处栽的跟头,委实摔得他一生都抬不起头!
……
夜来。
一门心思找气受的颜哥儿在手下的目送中,举步维艰的踏进澜谷,非要用言语形容那氛围,便是一个‘视死如归’。
绵雨未停,雾气比白日更加厚重,谷中一如往昔的平静,甚至耳边只有雨滴自高处汇聚成小溪,涓涓细流的声响。
仿佛不管外面有多喧嚣,此处十年如一日,与世隔绝。
靠山的房舍黯然无光,这更显得当中藏有蹊跷。
颜莫歌迟疑了下,先走进当中最大的正厅堂,顿步中央。
“来了?”
奚芩坐在正厅中间那把太师椅上,话语平静,早就久候多时。
细细看去,夜熏正站在他身旁,双手捧着托盘,盘中陈有盏青花瓷茶盏,不知有何作用。
颜莫歌将四周环视,不见夜澜,默了默,他对奚芩拱手一拜,直言道,“晚辈恳请奚先生将夜澜交还于晚辈。”
他俊容沉肃,语气诚恳,姿态不卑不亢。
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事,他与夜澜是真心相爱的。
奚芩意味不明的冷冷轻哼了声,“交还于你?说得好像她是你的随身之物一样,虽我那傻徒儿是我抓进山谷来的,若你能叫得她走,我绝不阻拦。”
颜莫歌被他一噎,眼色沉了少许。
又闻奚芩自言自语道,“和颜朝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求人都不会低头,成日趾高气昂,看了就讨厌!”
“奚先生,恕晚辈直言,你的话说得不对。”不能来硬的,颜莫歌只能耐下性子和他讲道理。
“夜澜重情重义,当年先生抓她进谷试药是为不义,可若然没有此举,她就会被送到北境做奴隶,她在谷中长大,性情如何,先生比晚辈清楚更甚,故此,若晚辈一唤,她就随晚辈走,岂非成了不孝不忠之人?夜澜得先生真传,想必先生不会对她多有为难,否则也不会让晚辈只身前来了,我说得对吗?”
颜莫歌心里端得清楚得很,阿爹和他的怨仇那是他们的事,就算因自己而起,如今也不能在仇人跟前掉了脸面。
想听他说尽好话,根本不可能!
之所以句句话不离夜澜,就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求得成全。
如若不然,想来只单凭他一人,奚芩也奈何他不得。
话罢了,奚芩连声冷哼,把头撇开,看像是不想再和他多有言语,只抬手拍拍夜熏的手臂,有了示意。
夜熏双眼不明,便没有抬步,只把手捧的托盘往颜莫歌那处送了一送,道,“师弟,给师傅敬茶吧。”
师弟?
给师傅敬茶?
颜莫歌瞪大了他那双漂亮的凤目,搞不明白了,满头雾水的盯着夜熏托盘里的茶盏看。
这唱的是哪出?喊他拜师?
他这一辈子只有大祁前国师无名这一个师傅,何况奚芩与阿爹旧怨在先,拜了他,阿爹晓得后还不得用仅剩的那只独臂一掌劈死自己!
站在原地,他愣愣半响没有动作。
奚芩也不说话,更不多做解释,摆的便是‘你不拜就别想把人带走’的架势。
僵持之下,只听夜熏道,“颜兄,师傅一番好意,你莫要再犹豫,小师妹性格固执,师傅已将她逐出师门,不这样做,你根本带不走她,师傅当年要她发誓,只嫁小师弟一人,你不拜师,如何做那个能娶师妹的‘小师弟’?”
等他解释罢了,奚芩才假装嗔骂,“哪个喊你多话的?爱拜不拜,我奚芩想收小弟子,多的是人慕名而来。”
“我拜!”颜莫歌掷地有声。
走上前自夜熏盘中拿起还有余温的茶盏,再走回奚芩面前,一展衣袍,下跪得干脆,“师傅在上,请受弟子颜莫歌一拜!”
跪是跪了,还不能容人在心里月复诽么?
这个奚芩老儿,兜兜转转绕了偌大的弯,
求两全?还不是为了脸面。
罢了!为了夜澜,颜莫歌拜他这个师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