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国色天香楼,阿岚儿心思深沉的回首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忘了什么打紧的事。”
桑朵朵在她旁边顺风顺水的提醒,“你忘了问慕风,昨天那个娃儿是怎么回事。”
在楼中与人当面,她一口一个‘慕风公子’、‘云漠公子’还有那个‘颜公子’,叫得是有礼有节,人后,她就直呼其姓名,露出本性禾。
阿岚儿恍然大悟,再诧异至极的瞪了她一眼,懊恼,“你怎么不早说!”
她既然记得,都不提醒她一下妲!
桑朵朵摆出坦荡荡的脸容表情,道,“我想说的,你老是用眼睛瞪我,我都不敢讲了,你看你看,就如此时这般,好凶……”
不提醒她,分明都是故意的好么。
阿岚儿气得不想理会她,大步流星的往她们住的客栈走去,桑朵朵一个劲的在后面追。
“别生气嘛,来日方长,那娃儿不管你问不问都有,且是今日你与慕风才是第二次见面,祁人最重礼数了,你问人家的家世,说不准他们会看低我们圣女娘娘呢?”
言罢她向身后的四个忠心耿耿的侍卫求共鸣,“你们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圣女身边的侍卫都是哑巴,故而四个人站成一派齐齐点头,配以木纳的表情,更叫阿岚儿气不顺。
她顿步下来恼道,“你还不是不停的问云漠那个颜公子到底会不会同行,你是我身边的人,祁人看低了你不就是看低我了?”
桑朵朵这才发现她不小心丢了圣女娘娘和南疆的脸吖……
“这个……”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再面对阿岚儿怒火中烧的眼眸,她梗着脖子死撑,“没有我的拙劣,怎么能凸显出你的高贵大方?”
阿岚儿冷声一笑,“那还真是委屈了你!”
说完谁也不理,继续大步往前。
这个死丫头要气死她了!
桑朵朵契而不舍,接着追,来回在她左右两旁呱噪——
“倘若那真是他的孩子,你也没办法对不对?”
“再说我们都答应人家,带他们回南疆,一路上好生照顾,你听清我的意思没?一、路、上——这路长着呐!”
“我觉着那慕风也没你想的那么好,连蛇都怕,你可是圣女,就算他是汗妃的义兄也配不起你。”
“唉,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啊……”
阿岚儿头不回,步子更是迈得越来越快。
这苍阙大街上行人往来诸多,走十步能和一个推车的小贩错肩,桑朵朵和四个侍卫在后面火急火燎的追。
你是圣女啊,怎么能当街使小性子呢?
追了会儿,桑朵朵被当头的毒日晒得眼花,索性站定对那背影嚷嚷,“你这气到底要生到何时!本就是出来散心的,散不好就别回去了,免得见到那个谁,火上浇油,更加烦闷!”
喊得一嗓子,阿岚儿身形一顿,回转,气势汹汹的快步折返到喊话的人面前,“你在讲什么?”
被正正的戳了心事,此时半点不得圣女的样子。
“我说你迁罪我们!”桑朵朵也不怕,挺起胸膛直言道。
阿岚儿凶,她比她更凶!
侍卫们早就习以为常了,这姐妹两人,三天吵两天好,每到这种时候,他们便自动自觉的往别处看,降低存在感。
桑朵朵沉了脸问,“原先我们说好这次出来是做什么的?”
别说,正以颜色小模样还真有几分唬人。
阿岚儿兀自一愣,底气不足,不甘愿开口道,“散心。”
“你看你散好了吗?”桑朵朵再问,罢了不等她回答又道,“若是那慕公子真心待你,你就同他在一起了?”
“我……”
“我看那慕风和你心里记挂的那个,模样上到有几分肖似,都是瞧着柔柔弱弱的,实则还不知道肚子里装了多少坏水儿!”
桑朵朵训起她的圣女小姐妹来,丝毫不含糊。
阿岚儿在听了她的话后,非但没辩驳只言片语,反而撇开脸,眸里一片黯然。
她知,她说得没错。
见她不好了,桑朵朵跟着心软,抓起她的手温和的说,“你想的那些我都明白,可是把你和南疆王的位置摆在苏克桀的面前,他一定选做南疆王,不要你。不然,他早就带你私奔了啊!”
‘不要你’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打在阿岚儿身上无数次,每次都能叫她疼得死去活来。
抬眸与之四目相接,那眼眶‘唰’的就红了起来。
桑朵朵长叹了一声,“按说他们争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互不相干。你乃圣女,身份高贵,今后无论那个当权,都要把你供在天上,只你和苏克桀的事被律克姜察觉了,眼下他兄弟两联合起来对付太妃和桑托,等除了内患,还是要相争相杀的,到那个时候——”
“好了好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阿岚儿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就堵闷得发慌,忙打住她,“你是想说这次能与蒙国祁国的权贵结交是个机会,得培养我们自己的势力,不争那个权,也要保命,是不是?”
亏得她还没被迷得晕头转向!
桑朵朵模着心肝儿松口气,“我就是这个意思。将来律克姜想要王位,保不准会拿你和苏克桀的事来做文章,苏克桀也想当王,到那时——”
他会管阿岚儿的死活?!
人人都敬畏神秘的南疆圣女,却不知她不过为情所困,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罢了!
“你听我说,慕风乃汗妃义兄,还有那个云漠,看起来就是有地位的,我们要把握这个机会,免得将来人家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的时候,只能任人宰割。”
她说完了,四个侍卫帮腔似的冲阿岚儿点头再点头。
阿岚儿挑眉凝着面前的人儿问,“故而你找夫君只是顺带?”
桑朵朵一听就显得有些犹豫。
她很聪明的委婉道,“祁人有句话,叫做……亲上加亲。”
阿岚儿只回她四个字,“假公济私!”
“你以为我总问那位颜公子去不去南疆是真的看上他啦?”桑朵朵为自己大喊冤屈。
“那颜公子,不对,那颜莫歌做什么生意你我还不知?专将我们南疆的贫苦百姓当作牲口一样卖到北境外去做奴隶,坏都坏死了!”
阿岚儿与她一道深恶痛绝,“我也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她再义愤填膺,“等他踏进本姑娘的地盘,看我不给他下个十几二十种蛊毒,让他每天给我端茶递水,一尝奴隶的滋味,别以为他长得好看我就会心慈手软!”
“真的不会手软?”圣女娘娘表示怀疑。
身后的四个哑巴侍卫继续整齐的点头,他们也怀疑。
桑朵朵在诸多不信任的目光下挺直了腰板,双手握拳坚决道,“我不会被美色轻易打倒!”
……
在阿岚儿和桑朵朵这对姐妹打定私心里的主意后,汐瑶与祁云澈亦是没闲着。
夫妻二人去了一趟独孤府,将润儿送到正暂居在那处,亲手打理城中实物的祁若翾。
独孤夜一家已在几日前会了东华海,永泰女皇正琢磨不定,到底把这城主之位给陈月泽呢,还是给沈瑾瑜。
左右权衡,她觉得他们两个最合适。
可是苍阙对四方侯而言是个有着令他痛心回忆的地方,沈二公子本不是官场中人,祁若翾要把他扔在这里,疏远的目的委实太明显,他还不如回北境去。
僵持的局面直到那一家三口到来,才算松释了些。
女皇见到可爱的小外甥,闻得夫妻两的请求,当即又起了个鬼点子。
只道汐瑶和祁云澈在去南疆这段时日,陈月泽和沈瑾瑜谁能最得润儿的喜欢,谁就不用做城主。
对于被阿爹阿娘扔在苍阙,小祁润似乎没有半点怨言。
那谁说,三岁定终身,如此关键的年岁,身边有不拘小节的永泰女皇,洒月兑不羁的沈家二公子,再加上一个风流成性的四方侯……
这年头,不靠谱的人太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