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这是一对偷情的狗男女
二堂会
天,才刚刚亮透,寨团里就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哐哐哐”的铜锣声。铜锣声沉闷又悠长,从寨东响到寨西,再从寨西响到寨东,硬生生地打破了山寨里那惯有的宁静。听到这铜锣声,那不管是早起的或还是懒在床上的,老少寨众们全都被召集到了寨堂旁的敞坪里。
我们朗巴寨的寨堂是在寨团的对面坡。老旧的寨堂还算气派,那是三层三进的殿堂房。在寨堂的右侧,有一个不小的敞坪。敞坪东面的岩石缝里长出一颗不大的古樟树,却已老得歪歪斜斜。古樟树下,有一道长长的石坎。石坎的左边,一排摆放了三把老辈椅,中间坐的自然是寨首朵郎公,左右坐的是寨老戎昆公和嘎巴公。石坎的右边,矗立着两根木柱,上面捆绑的是我哑巴阿娘和韩老师。他们身上**着,没有人给他们腰间围上遮羞布。在朵朵山,这就叫做晒丑。
瞅这架势,用不着谁来作解说,寨众们都清楚这是一对偷情的男女,被逮了一个现行。大伙的看法不一,有人惋惜,轻轻一叹便退缩到一边;有人轻蔑,上前几步朝他们吐一口吐沫,以示嘲讽;也有人惋惜韩老师,却痛恨我哑巴阿娘,就大骂一句灾星,走上坎去气豪豪地扇她几个耳巴子。当然,痛恨我哑巴阿娘的全是山寨里的女人,有姑娘,也有婆娘。她们痛恨自有痛恨的原由,一个灾星女人你凭什么硬找他韩老师乞宝?既然你已乞得了宝,为何又不懂得去保护他?!
然而,作为厄巴亚的歪嘴阿艮偏就两个一起痛恨。在我们朗巴寨,只有他是最见不得女人找男人乞宝,或男人找女人耍宝的。何况,这个脸面上斯斯文文的韩老师的胯间竟长有一根硕大的性器,让他好不妒恨。歪嘴阿艮一扬用冷水浸过的皮鞭,韩老师白净的躯体上就显现出一道紫红的鞭痕来。我哑巴阿娘啊啊呀呀地想作一些辩驳,想说明这一切全是她的错,跟韩老师无关,要打就打她吧。这不,无情的满含愤气的皮鞭立马就扬向了她。
在我们朵朵山,歪嘴阿艮的身份谁都是晓得的。他不仅是朗巴寨寨首朵郎公的堂阿侄,而且是朗巴寨里唯一断掉子孙根的厄巴亚。也不知从哪朝哪代起,我们朵朵山的苗寨里就有了这种专职的行刑人。依照祖制寨规,凡是山寨里有自愿割掉自己性器的男人,谁都可以成为本寨的厄巴亚。厄巴亚跟寨老享受同等待遇,只是他没有寨王牌,开堂会时他就没有决策权。
别说你们山外人,我们山里人同样也闹不明白。他歪嘴阿艮为了成为厄巴亚,居然宁愿自残,而且是那种断性忘欲的自残。难道他是为了贪图什么名利?可一个凶残恶毒的厄巴亚哪会有什么好名声,只会招惹别人的痛恨。至于私利,那就更谈不上了,山寨里除了寨首每年享受五担稻谷的奉养之外,两位寨老与厄巴亚分别只得两担稻谷。又难道是为了发泄内心积蓄的某种怨恨?可一个厄巴亚的得与失实在是相差太远了呀。不过,这点倒是客观事实,我们山里的厄巴亚历来都是一些相貌丑陋和性格孤僻的暴戾之人。
听说,歪嘴阿艮自小起便邋遢,外加相貌丑陋,就特逗人嫌弃。受过光头礼后,他也佩着杰木达与姑娘们玩山对歌,可是鬼精的姑娘们只是拿他当把戏耍,从未让他挨过身,他气急败坏过后常常心灰意懒。由于他急切地想做男人,就在神塘冲的旱地边,按倒了自家屋里的小婶娘。小婶娘起初不情愿,自然要奋力反抗,歪嘴阿艮下了蛮手都没得逞。后来,他眼泪汪汪地跪在小婶娘面前恳求,小婶娘见他可怜,又还是黄花伢崽就答应了。可是,等他们两个猫进草丛,火急火燎地褪下裤子,激动得浑身哆嗦的歪嘴阿艮忽然就不行了,任他俩怎么努力,硬是没弄成好事。恼羞成怒的小婶娘便把一口浓痰吐在他的羞处,恶骂一句废物便自顾走了。打这以后,歪嘴阿艮就更加沮丧了,他男人的东西仿佛受到了某种诅咒一样,竟失去了做男人的那份能力。他曾偷偷吃过不少的草药,也曾按倒过不少体弱的婆娘做实验,可他总是未能如愿。说来也真是怪,他独处一处想女人时,自己的性器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可等他按倒女人掀起女人的百皱裙时立刻就焉了,好似胆怯的乌**直往肚子里缩。那么折腾了好几回,歪嘴阿艮真是灰心透顶。很可能是一时冲动吧,当不争气的东西在不该硬的时候硬起时,他一刀就将它割掉了。流了好多血,他差那么一丁点就死翘了。自那以后,做了厄巴亚的歪嘴阿艮就变得暴戾起来,他最痛恨的自然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