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十、关爱]
第5节她就越“关爱”得起劲
我曾清楚地记得,我们语文老师正在聚精会神地教我们读a、o、e时,英妮子忽然高举起手,还没等老师反应过来,她大喊了一句我要屙尿啦,就跑出了教室。也就在教室门口,我们亲眼见她褪下裤子,露出女敕白的,不羞不愧地蹲下去屙了一泡长尿,将黄泥地浸湿了一大团。这种情况英妮子不是一次两次,让学校里的老师(特别是她的三阿叔)很伤脑筋,劝告过多次,她都爱理不理。最后是她留着山羊胡子的跛脚阿公来学校拍了她一顿,她才肯到茅厕去屙尿。
不过,英妮子倒是把她三阿叔要我们学生互相关爱的那番话永久地记住了,并切实地执行了。她的同桌就是她几年如一日的“关爱”对象。
有天放学时,天忽然落起了雨。我没有带塑料纸,英妮子便把她存放在三叔那里的塑料纸取来塞进了我的手里。我说我不要,她却硬给我。我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就把她的塑料纸丢地下,然后跑进雨幕中。哪晓得,英妮子的执拗脾性立马冒了出来,她一路淋着雨霸蛮来追我,一追就是五六里。要不是我担心屋里的阿姐会问这问那而主动停下来的话,英妮子绝对会追到我的屋里去。英妮子硬是见我收下了她的塑料纸,并披上身上后,浑身全湿的她这才转身回屋去。第二天,英妮子感冒发烧了,可她仍旧来上学。她三叔知晓她感冒发烧的原由后,就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骂她是一个大傻屄。然而,英妮子竟也不恼也不怒,只是瞅着我嘻嘻傻笑。她三叔拿她没办法。
平日,我是不带中饭去学校的,英妮子便每天给我一些吃的,什么红苕啦,洋芋啦,包谷啦,反正她吃什么就给我吃什么,而每次我都必须当着她的面把东西吃完,容不得我有半点推却。最惹人好笑的是,她屋里杀了鸡宰了鸭,她都要留下腿棒和翅膀,等我到学校后就硬逼我与她一同分享。
英妮子如此关爱我,我并不是没有推却过,可羞怯的我哪里拗得过她?我越是羞涩脸红,她就越“关爱”得起劲。同学、老师、甚至她的三阿叔都时常笑话她,她却不羞也不躲,竟然大言不惭地搬出同学之间要相互关爱的那一套来理论。
我们朗巴寨与檑木寨相隔一座刀背山,路程虽然只有七八里,可山路崎岖而坎坷。记得是次年的春天,我忽然发烧出麻疹,旷了几天的课。这可把英妮子急坏了,她居然偷了屋里的一大包油巴腊模着黑蹚着泥泞山路来到我屋里看望我。
那天,阴沉沉的天空断断续续地落了一整天的细雨,我就像一只刚出壳的雏鸟,整天窝在被子里,怕光怕凉,异常虚弱。晚饭后,二姐阿钰去关堂屋门时,忽然被门边的黑影吓得咿呀怪叫。阿荃姐连忙端了煤油灯出去一照,这才发现是英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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