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薄纱浮动的窗帘照进来,使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梦幻在色彩里。而床上,陷在床被间的女子就仿佛一个公主。
陆弯弯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摆设,很快想起自己是在容晔的别墅里。转头看向身侧,另一边的床铺是空的。
卧室通往露台外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她想他大概是在打电话。便掀了被子下床,目光在地上扫了扫,并没有看到拖鞋,不由抚额。
昨晚她喝了一点儿酒,是被容晔抱上来的。
看了看身上的睡裙,倒还齐整,便光着脚丫踩在木制地板上。夏天了,这温度倒也不凉,手刚拉开通往露台的门,就见一个东西打在玻璃门上摔下来。
“爷爷,这件事再缓一缓,我想……先跟我妈妈谈一谈,然后再让弯弯过去。”他的声音由露台传来,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如果不是她看到这份报纸扔过来的力道,她都不会相信这个人是在生气。不过这句话,应该是在为她着想的,怕她受到委屈吧。
陆弯弯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弯腰将报纸捡起来,心想着尽管前路困难重重,只要有这么个人始终站在身边,总是幸福和满足的。
目光扫过折起的报纸,她看到上面竟登着自己即将与容晔订婚的消息,不由有些吃惊。转头,正对上容晔的目光,他仿佛才发现她似的。
“醒了?”他问,举至耳畔的手机也拿了下来,显然通话已经结束。
“嗯。”陆弯弯点头,走过去,顺手将手里的报纸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容晔扫了一眼,翻过去,显然是不想看到。伸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陆弯弯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亲昵,想起身,他搂着腰的力道却没有松。
他说:“我爸放出去的。”
陆弯弯知道,他指的是报纸上那个消息。
容晔接着说:“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想让这个事情成定局,强硬让我妈接受我们的事。”
显然,他并不赞成。
他一定会和陆弯弯在一起,不管什么因素,他都不会再放手。他也想一步步来,在处理好一切之后,将陆弯弯带回家。
他从与陆弯弯重新在一起,他也想用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的母亲一步步接受陆弯弯。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来得快,容国诚那天突然说让他们订婚,不但打乱了他的计划,也令他的母亲受到刺激,进而连兰溪和容正峰那段不堪的过往也牵扯了进来。
庆幸的是,陆弯弯最终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远离自己。可是他如何能在短期内让自己的母亲接受她?接受这个事实呢?两个都是他爱的人,他努力想着平衡,不希望她们受到伤害。
可是容正峰,却是用这样激烈的手段。这个男人,他一辈子都没有为自己的母亲想过。
“弯弯。”容晔喊。
陆弯弯仿佛知道他要解释什么,只笑着捂着他的手摇头。如果现在她还不懂他的顾虑,那她也太糟。
容妈妈不止是他的妈妈,对于陆弯弯来说,她也是自己的妈妈啊。
“爷爷说,下午让我们过去一趟。我妈那边还没有妥协,所以下午我自己过去先和她谈一谈,你在家休息。”他不希望容妈妈受到刺激,更不希望看到容妈妈给她委屈。
陆弯弯点头,表示理解。
其实这件事上,最为难的还是容晔。
尽管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容晔还是带着她去吃了饭。
下午2点钟左右,陆弯弯抱着可可站在露台上,目送着容晔的车子离开。
“可可,你说容妈妈真的会接受我吗?”她低头问。
可可根本不理她,只看到露台上有个绿色的小球,伸着爪子想去挠。
陆弯弯叹了口气,只好放开它,看着它自己在地上玩得不亦乐乎。
卧室的铃声响起来,她收回目光,接电话。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一下才接起:“喂?”、
“弯弯?”那头传来有些熟悉的年轻女音。
陆弯弯怔了一下,因为有点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到底是谁。
“没良心的,我是裴**啊。”那头骂。
“小慧!”她喊,声音里带着惊喜。
如果说她从前在A市生活了二十多年,没有要好的朋友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她那年她心灰意冷,出了国便没有再与那些朋友联糸。
裴**便是她的好朋友之一。
“刚才翻报纸才知道你回来了。”裴**说,顿了一下才问:“你和要容少订婚了?”问得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陆弯弯与容晔的事,他们这个圈子不知道的恐怕很少,尤其是她,从初中到大学,几乎见证了整个过程。当然就更知道容晔曾经与楚暮晚订婚的事,所以对于这种变化有些吃惊。
“嗯。”陆弯弯回答。
明明是两人都笃定的事,可是还是因为考虑到别的问题,所以使唇角挽起的那抹弧度带着沉重。
“好久不见了,很想你呢,一起出来喝杯东西吧?”裴**提出邀请。
陆弯弯看了看表,容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也怪无聊的,便答应了。再说,她还是真的挺想念裴**的。
挂了电话,换了衣服,抱了可可下楼。这个小家伙还没玩够那个球球,一直抱着不放。
“陆小姐,你要出去?”管家迎上来。
“嗯,有个朋友约我。”她随口回答,将可可放到地板上。
“这是车库里的钥匙,容少吩咐了,你自己开车方便一点。”管家马上奉上钥匙。
陆弯弯接过钥匙便走了车库,里面还是满多名车的,可是容晔回到A市还是比较低调。她的钥匙是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同款不同型。
陆弯弯将车子开出去,很快到了她们约定的地点。海边的露天酒吧,她们大学时期经常在这里玩。而裴**也早就到了,坐在太阳伞下,看着她从那辆红色的车子上下来。
陆弯弯穿了件白色的雪纺衫,是拖地的波西米亚风的拖地长裙,一头黑发披散。她身材不算高挑,可是却能穿别人穿不出的韵味,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陆弯弯也一眼就看到了裴**,大波浪卷发,深V的黑色裙子,脸上化着精致的妆,顶着一副太阳镜,比印象中要成熟许多。
她看到自己走过来,拉下太阳镜上下打量着她,半天才说出一句:“你怎么还是以前的模样?”看起来纯纯的。
陆弯弯听了笑,坐下来,将手包搁在身前。侍者已经走过来,她点了杯柠檬水,然后才说:“那我该是什么样?”
裴**目光定在她脸上半晌,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侍者将她点的东西送上来,两人聊了一会儿。说着各自的近况,裴**如今仍是单身,在一家上市公司做白领。
这些陆弯弯都不意外,她也是**,家里虽不若容晔家里显赫,在A市也是数得上的。这样的人本来也不靠工资赚钱的人,家里只需要她有个体面的工作,将来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便是。
陆弯弯突然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她的电话除了容晔和唐昕锐,这个圈子应该还没有人知道才对。
“果然瞒不过你。”裴**笑,然后解释,说:“我如今可是在容少手下做事。”
“晔哥哥?”陆弯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她说的那家公司很有名,她在国外都听到过,尤其这两年业绩跃升很快,几个大项目都很漂亮地落幕,在竞争激烈中大有成为这个行业领头的趋势,令好多人都惊叹。
“那不是袁家的产业?”袁家的两个公子比他们高几届,虽不熟,她随容晔出去玩时也曾碰到过。
袁家虽没有高干背景,却也是A市的望族。
裴**笑着说:“你知道的那都是历史了。你走时袁家老爷子刚好过世了,两个儿子这些年来争权夺利的斗得厉害,把公司弄得就只剩下空壳了。”
“两年前差点宣布破产,正好赶上容少退伍,然后给他们注资。当然啦,容少不止拿到了大部分权份,而且拥了决策权。”也就是说近两年的出色表现,与袁家并没有什么关糸。
“不止是我,咱们那多同学和认识的人都在那家公司。”容晔还将公司的股份暗中放了一些给那些有背景的人,让他们每年拿分红。
有些话裴**没有明说,可是陆弯弯已经听出了话里的味道。再联想到容妈妈给她看的那些,她无法想像容晔身后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一会儿去逛街吧,然后吃饭。我今天的任务啊,就是陪你。你回去可别说我跟你多嘴了。”裴**确定她是真的不知道,也就打住了这个话题。
陆弯弯也没有再追问。
两人出去逛了街,陆弯弯自己倒没买什么,因为那个“家里”容晔已经给她准备了好多衣服。当然,遇到实在喜欢的她也会买,但不会没有节制。倒是在男士柜台看到一对铂金钮扣,容晔算是个讲究的人,她觉得挺合适,不由多看了两眼。
裴**注意到她的目光,非撺掇着她买,她便买了。
吃了晚饭,已经到了九点,两人在饭店外分手,陆弯弯便开车回了家。
她等待开铁闸的时候,楞楞地望着这橦建筑出神。整个别墅灯光闪耀,连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照得清晰。莫名的想到一个词,家?
在妈妈死去之后,在陆家发生了这么多之后,她真的可以拥有自己的家么?这样暖烘烘的一个字。
铁闸开启的声响拉回她的思绪,她收拾心神,将车开进车库,然后进了别墅。
“陆小姐回来了。”管家和保姆一一向她打着招呼,那样恭敬,仿佛她真的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嗯。”陆弯弯颔首。
她看起来很乐观、开朗,实际上是个挺冷清的人,并不喜欢和陌生人套近乎,更不会刻意亲和。
两人拿不准她的喜好,也不敢太过热络,只目送着她上了楼。
上了楼,陆弯弯才想起没有问问容晔回来了没有。走到卧室门口,见有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她唇角含了笑。
打开门,充盈着光线的屋子里并没有容晔的身影,倒是看到通往露台的门敞着,便走了过去。
容晔果然坐在那里,桌上搁着一瓶红酒,一只高脚玻璃杯,杯子里盛着红酒。
容晔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她走过来,说:“回来了。”
其实挺没意义的一句话。
陆弯弯点头,眉角眼线拉开,看得出来心情还不错。
她坐下来,开玩笑地说:“你的员工圆满完成任务,她说让你记得给她加薪。”
容晔看着她眼睛里闪着晶亮的笑意,说:“能博我的弯弯的一笑,肯定给她加薪。”
“你这个老板倒大方。”
他看着她笑,那双原本幽深如墨的眸子浮出点点笑意,突然就动手将她拽过来,捏起她的下巴,问:“吃醋了?”
陆弯弯推开他的手,不喜欢这个动作,有点轻挑的感觉,回:“我用得着嘛。”
容晔也没有回她,只是拿带笑的眸子看着她。明明她没有理亏,也在他的目光下感到报赧。
她清了清嗓子,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个礼品盒,说:“送给你的。”
容晔看着她故意板着的脸色,又瞅了瞅桌上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是对铂金钮扣。故意喟叹了声,说:“看来我还真要给裴**加薪了。”
陆弯弯听了动手抢过来,赌气地说:“那你去跟她要礼物好了。”
容晔看着她那使小性的样子笑,用手拧了拧她的鼻子,说:“你呀。”就是嘴巴硬。
陆弯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由着他去欣赏自己送的礼物,自己端起桌上的杯子啜了口红酒。
容晔看着她被酒水浸过的樱唇带了色泽,看起来极其诱人,忍不了啄了一口。
陆弯弯看着他,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她觉得自己脸皮都有点厚起来。低头发现自己还坐在他腿上,马上坐他身上溜下来,眼睛转动着转移他的注意力,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容晔回答。
陆弯弯坐回自己的位置,看到桌上的烟灰缸里堆了一堆烟头,问:“是不是不太顺利?”
其实这都是可以预料到了,容妈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妥协,她怕的是他为难,他有压力,他自己抗着。
容晔抓着她的手,安慰地说:“没事,经过不顺利是必然,这点我们都知道不是吗。”
其实今天何止是不顺利,容妈妈极近崩溃,还好没有让她过去,不然他真的无法想象。他其实也很早就回来了,只是想着费了心思安排她出去,只希望她玩得开心一点,暂时忘记这些烦恼。
陆弯弯点头,努力地笑着。
容晔将礼物收起,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陆弯弯不明所以地仰头看着他,容晔突然弯腰,手臂分别伸到她腋下,腿窝下,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身体突然腾空,她下意识地抱住他的手臂。
“你做什么?”每次都吓她。
“回报一下你的礼物。”他低低地笑着,将她抱回床上。
陆弯弯尖叫着,他压上去。
两人在床上纠缠,他吻得真狠,脖颈间被他咬了口,带着丝丝的疼意。
床头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
“电话。”她推着他提醒。
容晔本不想理,可是这人很是执着,他终于放弃,从陆弯弯身上起来,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是家里的电话。
“怎么了?”陆弯弯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渐沉,不由问。
容晔说:“我爸。”然后点了接通键,举至耳畔,喂了一声。
“晔儿,赶紧来医院。”那头传来容正峰凝重又急促的声音,背景也有些杂沓。
“怎么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问。
“你妈…你妈出事了。”容正峰回答。
陆弯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容晔的脸色骤变,然后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一边还吼:“到底怎么了?”陆弯弯便跟着跑下去。
她换了鞋出去的时候,只见容晔的车子已经出了车库,朝着关闭的铁闸按喇叭,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分外尖锐,让人心头不安。
她跑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抓着他挂铛的手问:“到底怎么了?”
容晔转头看着她,半晌才说:“我妈割腕了,现在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