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依然还是由容尉迟骑着脚踏车,尤桐乖乖坐在后面,她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拎着刚刚才从市场里买回来的菜,还有鱼,为了保持新鲜,装鱼的袋子里还盛着大半下的水,袋子重重的,她的手换来换去。
容尉迟忽然踩下刹车,呃,当然,不是他惯用的那种汽车刹车,而是单脚支地的肢体刹车,右手缓缓伸向后面,“给我!”
“什么?!”尤桐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连连摇头,“不用了,你还是专心骑车的好!”
“我单手也可以的!”他自信地道。
尤桐本能地感到害怕,“你别害我进医院,我可不想……”
她话未说完,他便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袋子,然后蹬起脚踏车,飞速冲了出去。
他懒得跟她啰嗦!
“啊——”她尖叫。
尤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待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跟个孩子似的,双手都抱住了他的腰,侧脸也紧紧贴上了他的后背。
脸,又红了个彻彻底底。
再一次地,她感受到他的胸腔一阵颤动,比之前的更为强烈。
“容尉迟,你好坏!”尤桐想也不想地就说出了口,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是一怔。
呃,怎么觉得有点像是撒娇似的?!
容尉迟再次笑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压抑,而是实实在在地笑出了声。
尤桐又羞又气,可是忽然之间却怔住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发现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容尉迟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他变得爱笑,虽然跟正常人的那种笑的频率不能比,但是已经比他以前多太多太多了。
容尉迟嘴角噙着笑意,这里的确可以让人放松,心情不自觉地就会变好,他活了二十几年,好像从来都没有如此自在随性过。只是,这样的他,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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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尤桐便开始动手做晚餐,渔村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原汁原味,所以鱼是用清蒸的,其他的菜色也全是配合着来的,四菜一汤,很快就端上了餐桌。
如同往常一样,吃饭的时候,容尉迟的话不多,甚至是很少,但一顿晚饭下来气氛也算相当良好。
如果是在台北,吃完了饭,容尉迟百分之八十是进书房处理公事,百分之二十是去客厅享受那一整套顶级音像设备,可是在这里,他无处可去,静静地坐在一会儿,实在是无聊,然后就直直地盯着她,眼睛里渐渐燃烧起yu望的火花。
尤桐心里一慌,连忙放下还没洗好的碗筷,提议说要去散步。
容尉迟想做的,当然不是散步,可以眨眼之间,她人已经跑没了影儿,他也只好跟了出去。
一出门,走下台阶就是一大片宽阔的海滩,天空特别得深远,大海特别得漂亮。
傍晚的海边很是舒爽,潮水还没有完全涨上来,他们月兑了鞋子,赤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两个人并肩走在沙滩上,沿途留下两排脚印,一排大的,一排小的。
慢慢地走到海边,迎面吹来的海风带来咸咸的湿气,海浪一下一下地冲刷过来,发出一波一波的响声,除了那种浑厚又深远的声音,周围一片安静。
尤桐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双臂,晚风吹起了她的衣裙和长发。
闭着眼睛,她开始慢慢地回忆,“我小时候最喜欢来海滩上玩,在这里,我可以想象着自己变成海里的鱼,自由自在地遨游。”
“咳……”他忽然很煞风景地打断她,“我们刚刚才吃过鱼,你这个想法不太好。”
她猛地睁开眼睛,瞪他。
他却一脸无辜。
她不理他,继续自言自语着,说小时候的故事,一点一滴,美美地回忆着那段生命里最好的时光。
容尉迟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姿态潇洒,好似不经意地来回踱步,并不把她的痴傻话语放进心里,可是呼吸间尽是海风独有的腥咸味道,他的心在此刻也变得出奇的平静与自在。
说着说着,尤桐忽然停了下来,她蹲下了身,然后仰头望向他,有几分狡猾似的说道,“我们来比赛堆沙堡怎么样?!输了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
呵呵,如果她赢了,就可以拒绝他!
容尉迟不置一词,却也慢慢蹲了下来。
尤桐从小就玩这种游戏,技术自然好,所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堆出一座样子不错的城堡,而容尉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总是堆了一点点就倒下,然后重新堆起,再然后又倒下,反反复复,堆了又倒倒了又堆。
最后,他终于耐心耗尽,堂而皇之地推倒她的成果,气得尤桐跳起来嚷嚷,“你耍赖!”
他缓缓勾唇,四个字,“兵不厌诈。”
尤桐气得直咬牙,一口气跑回了院子,却意外发现院子外面的一角,有茶花正在绽放。
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儿。
心头忽然有一股暖流滑过。
片刻,他走到她身后,径自摘下一朵,有些不满地道,“我住院了好几天,你也不送束花给我?!”
“不是有人送了吗?!”她想也不想地就反驳回去。
话一说完,两人都是一怔。
尤桐恨不得拿个铲子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容尉迟错楞之后,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让她窘迫不已,甚至有点无地自容。
他沉声问道,“吃醋了?!”
“怎么可能?!”她瞪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跑,他却一个勾手,将她圈入怀里。
猫想吃鱼
“我饿了!”他捧起她酡红的脸颊,略带孩子气的表情。
“饿了?!不是刚刚才吃完饭?!”她含糊地反问。
他笑了笑,不想跟她争辩,直接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带,“我的胃饱了,但是yu望还没有。”
尤桐疑惑地从他胸前抬起头来,凝入那双深邃如井的眼眸之中,那双眼眸,既深且亮,冷漠又神秘,与他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从来没有在他眼睛看到过一丝的情绪反应,除了他生气还有要她的时候。
在那种具有压迫性的目光之下,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快,他低着头,凝眸望着她由粉变红的脸蛋,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你想变成鱼是不是,那我就想变成猫,猫吃鱼。”
尤桐瞪圆了眼睛,惊异于他诡异的幽默。
“知道吗,在医院的每一个晚上,我都想这样……这样……还有这样……”他的唇一点点地吻上她粉润的脸颊,还有她可加作者四二零四八一零八零爱的耳垂和雪白的颈项。
尤桐攀附着他的肩膀,双腿虚软地几乎要站不住,“不,不行,不能在这里!”
这是她从前的家,她不想这里也沾染上他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沁入了她全部的生命,那种感觉太过奇怪。
“我偏要。”他任性地说,大手滑进她的衣服里面。
尤桐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秀眉蹙着,一张脸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他横抱起来,踏进屋子里。
没有开灯的屋子里有些黑,听觉却更加敏感了,她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那样的激烈。
容尉迟抱着她直接到了她的房间,以不可抗拒的姿势将她压入她的小床,木板床因为两人突如其来的重量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幽暗里是那样的尖锐,却又是那样的暧昧。
“我们……去旅馆好不好?!”她商量着,可以给他,但是不想在这里。
“不好!”他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是莫名地,他就是想摧毁她径自保留的一切,他想让她对自己毫无保留,没有一丝秘密。
幽暗里,只有月亮的光线,他眼神炽热,凝视着她迷蒙的娇酣模样,乌黑的长发垂铺在床单上,魅惑着他的感官。
他不说话,急切却又沉稳地月兑着自己的衣服,听到皮带滑落的声音,尤桐紧张得颤抖起来,连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他却拉开被子,甩到远远的一旁,月兑去她的衣裙,覆上她的身体,身体间激烈地碰撞。
“呃!”她吃痛一声,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在一起过,她一下子无法适应他的存在。
“真是的,你又这样了。”他在她耳边吹着气,缓下攻势,她的身体就是这般娇弱,从第一次开始,他就花费了很大的耐性,慢慢地哄着,才能让她为他全然展开。
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宠溺的味道,如果不是对他太过了解,她会以为他是珍爱着她的,他的言语里好像是拿她很没有办法,很无奈似的。
可是他们之间明明只是交易!
也不知道是痛,还是什么,反正她的眼泪就一下子掉了出来。
他轻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地吻住她的眼睛,连同眼泪,一起吻去,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让原始的激情的律动席卷两人。
他闹了一整晚,她又醉又累,闭上眼睛,沉沉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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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尉迟没有想过自己会适应这样的生活,没有公司,没有生意,没有合约,没有电脑,可是却也过得挺自在的。
每天早晨在海浪声中醒来,每天晚上又在海浪声中睡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以前每天是24小时,而在这里,好像连12小时都不到,生活的步调十分优闲。
他渐渐熟悉了这里的一切,熟悉了她的家,她的房间,只除了一个地方。
“这个房间是谁住的?!”他指着她房间隔壁的那个屋子问道。
尤桐的表情顿时一僵,那是妈妈以前住过的房间,这些年来一直空着,她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仔细地清洁一番,但这一次,她连门都没有推开过,就怕被他发现什么。
妈妈的房间,格局跟她的房间一样,很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切都还维持在十年前的那个样子,妈妈的东西全都还在,她不可能舍得丢,就连动一下都舍不得,那一切一切都像是永恒。
厨房里炖着鱼汤,汤锅的盖子因为蒸气而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一阵阵香味也随之溢出。
“啊,我的鱼汤!”尤桐低呼一声,急急忙忙地绕过他,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快步奔进厨房,一边嘀咕,“真是的,我煮饭的时候你不要跟我说话嘛,都差点糊锅了!”
她一边小声抱怨,一边继续看着汤锅,关小了火,然后又是抓过青菜又洗又弄,动作一如既往地利落,但背对着他的一张俏脸早已变色。
容尉迟倚着门边站着,双臂抱胸,扭头望了望她忙碌的背影,然后又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那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厨房里,尤桐像是不放心似的,时不时地回过头来跟他说话,“你想吃清汤的,还是微辣的?!”
“微辣。”
“哦。”
片刻后,她又扭过头来,“螃蟹你喜欢怎么吃?!”
“清蒸。”
“嗯。”
借由着这样没什么意义的无聊对话,她偷偷观望他,确定他不会那么不懂礼貌随便踏进别人家的房间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容尉迟心底的疑惑却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