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周末,连阴了一周的天气终于在那天下起雨,她心里烦躁沉郁,什么都不想做,整个人都阴沉的可怕,偏偏又要出门去做心理辅导,病情复发,她的心态糟糕到了极点。
在她最糟糕的时候遇见了他。
为了缓解病人的心理压力,心理医生的私人诊所布置的相当温馨自然,这让徐尽欢略感好受一些,进门见到中年女医生正在与一位陌生男子说话,笑声传来,显然两人相谈甚欢。
那时的她自闭半年多,几乎忘记了如何与外界交际,低头干巴巴的低头杵在门口,男子随后告辞离开,整个过程她连他的样貌都没看清,只在擦肩而过时注意到他棕色风衣外翻的领口处别了一枚形状别致的胸针,像一艘小船,一根羽毛充当了船帆,整个只有拇指大小,很精致。
由于病情加重,那一次的心理治疗延长了一个小时。
回去时夜幕已经降临,泛黄的路灯照不透细密的雨帘,能见度极低,这种天气正是交通事故的频发期,前面三辆车连续追尾,横在街上挡住了整个路面,交通瘫痪。
狭小的空间更容易让人烦躁,等待处理交通事故时,司机大叔建议徐尽欢下车去街边的咖啡馆坐一坐,一会通畅了再叫她,徐尽欢只想早点回去,站在咖啡馆外的屋檐下不肯进门。
屋檐下避雨的人不少,一个高大男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身体趔趄转身时,瞥见咖啡馆靠窗而坐的他,原来他没有离开,一直等在这里么?
撞到她的男人用德语连连道歉,可惜她来德国半年却一句德语都不懂,再加上心理问题,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司机赶过来解围之前,一个身影来到她身边,用德语与道歉的男人交谈几句,把男人打发走了。
徐尽欢抬头,对上的是一张温和微笑的脸,精致的眉眼微弯,那一抹安抚性的笑容混着他身后大片橘色灯光,像一束穿透了层层乌云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那么暖。
后来她开始试着与身边的人沟通,努力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也不再厌倦出门,只是再也没有遇见过他。
原来他已经回国,他在这里。
心不在焉的上完第一节课,徐尽欢本不愿出去,一只白皙的手在她桌上敲了敲,顺着手指往上看,她看到一张再也不想见到的脸:“欢欢,可以出去说句话吗?”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走廊尽头的茶水间门口,厕所在另一头,夏季基本没人打热水,周围很清静。
站在对面的女生叫苏瑞秋,曾是她最最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谈,可那一切对她来说已是隔世之事,现在面对面而站,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又在复苏抬头,她努力保持冷淡,不让厌恶流露出来。
“欢欢,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你,你……你还好吗?”苏瑞秋努力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只是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在徐尽欢的冷漠下有点维持不住。
“如果你是来找我叙旧的,现在可以走了,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徐尽欢一直在说服自己放下过去,她不想再恨任何人,也不希望谁再来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