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郁云川带她去门诊处换纱布,揭起的时候黏到了伤口的皮肉,当下疼的她差点哭出来,偏偏医生是个实习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只往郁云川那瞟,对她可谓百般蹂躏,好像她手底下的不是活生生的头颅,而是一只南瓜……
如此导致她也不住往郁云川那瞟,只是眼神十分幽怨,郁闷,这厮的杀伤力到哪都不减呐,早知道就不让他跟着了。
郁云川站在她旁边看着,薄唇紧抿,不知是想笑还是怎么,最后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小医生:“医生,轻一点好吗?”
温柔谦和的声音,听的小医生心中荡漾难耐,手下一抖,然后郁云川清楚的听到徐尽欢倒抽冷气的声音。
郁云川一只手迅速钳住医生手腕,眉间已是一片冷凝,沉声说:“我来。”
小医生有些讪讪的退到旁边。
徐尽欢顶着一头花花绿绿的药水以及被戳出来的血迹,眼泪汪汪的看他:“妖孽!休要再作孽了!媲”
郁云川没说话,纤秀的手指在她伤口周围轻轻揉捏,另一手则牵起她的手……徐尽欢很没出息的身体一僵,就感觉他把她的手托在掌心,拇指和食指合拢在她的虎口处捏了几捏,问她:“感觉怎么样?”
徐尽欢老脸一红,心中暗自扭捏,矮油,云川老师,这里还有旁人呢,你肿么可以在这样的场合做这种事?还一本正经的问人家感觉怎么样……讨厌啦~~
等不到回答,郁云川低头看到她红透的耳根,顿时一愣,又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说什么,任她胡思乱想。
小医生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最后悻悻的撅嘴靠在了一边。
片刻之后,郁云川咳了一声问:“……还疼吗?”
徐尽欢低头看着他的手掌,小声迟疑的说:“不太疼了。”走神走的厉害,以至于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郁云川放开手,从一旁桌子上拿起消毒棉把她额头擦净,重新细细的上药,动作极轻,只感觉他那双漂亮的手在额头扫来扫去,弄的她心里痒痒的。
包扎好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郁云川把她送回病房便要回家了,走了两步又停身,不回头的轻声说:“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虎口处,有一个穴道叫合谷穴,指压可镇静止痛,通经活络,清热解表。”
说完也不看徐尽欢的反应,抬步走了。
徐尽欢愣了愣,好一会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顿时风中凌乱了,原来他握着她的手并非在柔情蜜意,而是在帮她压穴位止痛!
娘之,这回丢脸可丢大发了,郁云川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跟她解释,显然也是看穿了她当时的心思,以前虽然清楚郁云川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但这样明目张胆的表露还是头一次。
不知道当时他是怀着何种心情才没有选择跟她说清楚?
捂脸趴回柔软的沙发上,自顾自挠了好一会儿才怏怏坐起,四处找手机看时间,却见到病床上徐长夏正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看自己。
徐尽欢再次呆住,保持着坐起的姿势与他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足有二分钟,回过神移开眼睛后,感觉到徐长夏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身上,又猛然想起,医生说手术期间徐长夏由于心脏停跳引起大脑缺氧,致使脑神经系统轻微病变,初醒时有可能会出现短暂失忆,不认人,时间长了就会慢慢恢复。
小步走过去,徐二欢咳了一声:“那个……你认识我不?”
徐长夏被问得一愣,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其实他挺想回答她,只是浑身无力,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但徐二欢显然误会了,颇为伤心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按了床头的铃,一边安慰他:“没关系,忘了就忘了,咱再重新认识,那,我叫……”
兴许自己也觉得这么说特二,于是住了口,看着他不再说话了。
徐长夏用力扯了扯嘴角,对她露出个淡到虚无的微笑。
徐尽欢身体一震,重新趴回床边,捏着被角道:“你再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医生就来了,我很好,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徐长夏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眉目间的深折总算松弛了一些。
医生来后带着护士给徐长夏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一切正常,说恢复良好,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床了。
徐尽欢听后有些伤感,曾经的徐长夏铁人一般屹立不倒,多少酒精都没能把他灌趴下,多少困难没能压垮他,现在却躺在病床上动也不能动。
医生走后房内又陷入寂静,徐尽欢坐在旁边将这些天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又没的说了,转眼见徐长夏有些心不在焉,问道:“怎么了?哪里疼?”
徐长夏瞄了她一眼,神色纠结,难以启齿。
“咳,那什么?是要上厕所吗?”
她没有太不好意思,徐长夏倒是僵了脸,皱眉别开了眼。
“那我拿那什么给你……”
说着她就要起身,却被他急急叫住了,他虚弱却坚定的说:“不要,叫护士!”
回头就见他形容有些狼狈,凌厉的黑眸低垂,尴尬的不知该看向哪里,她说:“可是……”我是你女儿。
然而见到他那副模样,终没说出口,出去叫了个男护工来。
走廊里白炽灯亮如白昼,手里捧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经过这次的事情,让她明白她不能失去徐长夏,既然如此,两人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有一个人打破僵局。
明明在两人心中对方都是极重要的,想要拉进距离其实也很简单。
于是第二天,不管徐长夏如何冷脸皱眉,她都坚持亲自动手给他擦身体。
长时间躺在床上会生疮,保持清洁干爽的同时还要经常活动身体,然而徐长夏现在不宜挪动,不然心脏上的伤口又会崩裂,所以清洁身体是每天必做的事。
卫生间有现成的温水,脸盆毛巾一应俱全,徐尽欢端了多半盆温水放在徐长夏床边,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徐长夏挣扎着要动,脸都绿了。
但此时的他哪是徐尽欢的对手,轻轻一手就把他摁回去了:“别动嘛,一会儿就好。”
徐长夏又求助的望向一旁的护工。
护工是个四十左右的和善男子,看到他的激烈反应不由笑着劝:“先生,徐姑娘是您女儿,女儿伺候父亲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哪还有什么男女之别,养个姑娘这样孝顺,您该高兴才是啊。”
徐长夏脸色堪比大白菜,青白青白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躺在那里把自己当尸体。
上身的病号服里面是真空的,徐尽欢也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把他月兑光光,用热毛巾细心的避开伤口给他擦拭了一遍,背部挪动身体比较困难,护工大叔赶忙过来帮忙。
其实每天擦洗也没多少污垢,就是需要保持身体的干爽,上身很快擦完,真到要月兑他裤子的时候,徐尽欢还是犹豫了,触到腰际松紧边得时候,明显感觉到徐长夏身体猛然僵直,倒真像是死去多日的尸体……
不过最后还是月兑了他的裤子,让他只穿着医院派发的宽松短裤,仔细为他擦净双腿。
原来他的腿这样细,没有许多男子密密的腿毛,很直,皮肤也很不错,看起来还像是二十岁一样,只是过于苍白,青青的血管十分明显。
她一边擦一边想,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郁云川哪些食物是补血的,然后再去上次祝言明带她去的药膳餐厅,看看有什么养身的菜式。
擦完了腿脚,剩下的最最私密部位自然是护工大叔的工作,别说徐长夏以死相要挟,就算他同意徐尽欢自己也不好意思。
荒唐,太荒唐了!
等在走廊的时候接到祝言明的电话,问她徐长夏转到哪个病房了。
徐长夏的名字不仅经常出现在财经版的报纸期刊头条,在整个娱乐界也是翻云覆雨的人物,所以上次他受伤住院的报道一出来顿时引起哗然,许多记者逐个医院的打听徐长夏的近况,但刘信与祝言明联手做的保密工作不错,所以现在徐长夏的病房里才能如此清静。
也所以……祝言明自己都问不出徐长夏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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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大人又给换了个美美的封面,更文的时候偶点进去一看,还以为走错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