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清楚的看到宝宝的身体轻轻抽动了下,但也仅是如此,不哭不闹,乖顺的让人心疼。
西医大夫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几位中医看到这一幕顿觉不可思议,针灸痛不痛取决于两方面,医生的手法技术和病人的配合,手法高明的医生在行针时,病人即使会痛,也是一种很舒服的痛,挑动沉疴,直抵病根,痛,却浑身舒畅。
手法不怎么行的医生施针就跟拿针扎是一样的,极不舒服丫。
而孩童与成年人又有所不同,身躯未长开,穴位难辨,行针的难度与带来的风险直线增长,所以一般中医也不敢冒然为这么小的孩子行针。
几人虽然与郁云川共事,但各人都有自己的诊室,郁云川平时也不怎么来医院,所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行针救人,持针的细长手指平稳如山岳,毫无阻滞的依次刺入嗝俞、肝俞、胆俞、脾俞、胃俞。天枢、上巨虚……最后一针落在公孙上媲。
门外徐尽欢愣愣的看着他抬指在其中几根针上轻轻捻了几捻,整个病房以及走廊里静的出奇,不知道是不是别人也同她一样,觉得这根本不是在急诊室治病救人,而是在进行一场流韵风雅的茶道表演。
郁云川做完这一切,俯身在宝宝耳边小声嘀咕了句什么,然后笑着抚模宝宝的头:“真乖。”
按说一岁刚出头的宝宝能懂什么?可他却像是听懂了,大眼睛眨了眨,湿漉漉的望着郁云川,趴在那一动不动。
郁云川施施然转身,微笑道:“该你了,夫人。”
如果此时谁再把郁云川当成的登徒子看,那么他一定脑残成渣了,少妇为自己先前的态度羞愧,歉意的说:“对不起郁医生,可是……我并没有得病。”
郁云川笑:“夫人这段时间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不如说……四肢发冷,浑身乏力,没精神,稍微负重就觉得很累,偶尔手脚还会不听使唤,觉得呼吸困难。”
他每说一词,少妇脸色都会改变一点,直到他说:“夫人最近想必去过医院做孕检了,但很可惜,医生告诉你是生冷食物导致肠胃黏膜被破坏,影响了肠胃的吸收,肠胃不适引起呕吐现象,而不是妊娠反应,只是他给你开的药按照剂量服用后依然无效,对吗?”
他话音一落,少妇立马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纱布上:“郁、郁医生,请你为我诊治。”
她开始的确以为自己又怀孕了,但检查之后,医生给出的结论跟郁云川刚才说的几乎一字不差,难以想象,难道当时他也在场?
郁云川绕过床走到她那一侧,为避嫌他连坐也未坐,俯身只三根手指与少妇的手腕接触。
这一举动让少妇心中更加羞愧。
梁市长一直默然看着,虽没说什么,但眼中已含赞赏,孙子已经清醒,不再哭闹,也没有了先前呕吐症状,几乎在片刻之间逆转了病情,现在仅通过观察就能看出这么多症状,其医术简直神乎其神,更可贵的是他的表情始终平静淡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有所顾忌或奉承,也没有因为别人的误解和恶言相向而动怒。
单是这份卓然的气度已不知比这些所谓的专家教授强了多少。
片刻之后,郁云川收回手,简单的询问了少妇的生活作息,脸上已是了然之色,他说:“夫人是江苏江阴人,对吗?”
众人一愣,电视上公孙策可以根据人的骨骼分辨出死者是哪里人士,而这家伙更玄,把个脉就知道了?还说的这样具体……
少妇也惊奇:“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笑:“我只知道夫人爱吃河豚,而吃河豚据说最早起源于江苏江阴。”
众人舒了口气,原来如此,但是他又是如何得知夫人爱吃河豚的呢?想到这里,每个人的心里顿时豁然惊醒,莫非是……
像是为了印证众人的想法,他又说:“有俗语称,‘不吃河豚,不知鱼之鲜’,但河豚内部器官含有一种能致人死命的神经性毒素,烹饪须经专业技术处理,有人专门测量过,发现河豚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夫人所食用的河豚内所含的毒素显然没有超过这个量,甚至微乎其微,但如果经常食用就会沉淀在体内,成人抵抗能力要强些,中毒症状表现不明显,但孩子就弱多了,毒素通过母乳哺育给令郎,这才致使他出现食物中毒症状。”
周围一片了然的唔声,他继续说:“想必令郎每次中毒之前,夫人都有食用过河豚吧?所以我说,需要诊治的是夫人,而不是令郎。”
少妇满脸愧色,咬着唇说不出话。
此时周围人看向郁云川的神色又不一样了,各有各的心思,赞赏有之,嫉妒又装作不屑的有之,真正不屑觉得他是在故意卖弄的也有之。
其实这也不是多深奥难发现的事,只是没人想到毒素的来源竟在这里罢了,再加上中西医诊疗方式大大不同,西医讲求化验分析,凡事数据说话,而中医中则是望、闻、问、切,心肺肝肾脾等脏器各有其运行经脉,在面部皆有相应表征区域,所谓望,就是观察面部玄气,真正的医学大家,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一个人生病与否,病在哪里,病情如何。
初中课文《扁鹊见蔡桓公》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这其中是有科学依据的,绝非什么“巫文化”。
梁市长说:“郁医生真不愧是中医国手郁启元老先生的孙子,想必这身医术也是师传郁老先生吧?”
众人又是一惊,中医国手郁启元治病时神乎其神的医术他们谁没听说过,虽然不相信那些事迹,觉得是以讹传讹,但郁启元作为附属医院的中医,确实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曾经他还在医院坐诊的时候,中医科可不像现在这么冷清,据说排长龙是家常便饭,现在偶尔技痒的时候也会来医院转转,只是不一定赶上郁云川坐诊的周一,所以连中医科的人都不知道郁云川是与郁启元的关系。
“少年时学过一段时间。”郁云川客气的微笑。
“那郁医生看慧瑾体内的毒……”
“不妨事,以针引导,开几幅药调理一下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梁市长舒心一笑,好像只要郁云川说能治好,那就一定能治好,信任之情溢于言表。
郁云川指了指另一张病床说:“夫人,请。”
少妇看了眼儿子,神情有些不自然。
郁云川以为他在担心儿子,说道:“需要留针20分钟,为夫人行完针刚好能撤针,不必担心。”
少妇脸色微红,看着房间内一圈医生:“我、我也需要月兑衣服吗?”
“啊,这个啊……”郁云川恍然明白,有些为难:“面部手部由我来,韩医生,胸月复腧穴由你来如何?”
韩医生是个中医学院刚毕业的年轻女孩,被郁云川侧头看着,她的脸慢慢红了,小声说:”我、我怕人不准腧穴,手法也不行的。“
郁云川依旧温和的说:“没关系,我会告诉你腧穴的具体位置,就几个穴位,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这次不用院长咆哮,众人主动退出了房间,梁市长跟着退回走廊,就见徐尽欢站在门口:“欢欢?你怎么在这里,你爸爸不是回家疗养了吗?身体怎么样了?”
“梁伯伯,”徐尽欢笑着打招呼,每次叫这个称呼她都会想到梁山伯:“我爸爸的确回家了,身体已经大好,劳梁伯伯挂心了,我来是在等……我的朋友。”
退回走廊的众人也不敢离开,没想到一脸严肃的梁市长竟主动与人攀谈,这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也就是说她爸爸顶多四十来岁,比梁市长年轻,那么,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值得梁市长百忙中还在挂怀他的病情?
幸亏刚才出门的时候没有心情轰赶这位围观的闲杂人等,不然又要遭殃了。
“你的朋友?是郁医生吗?”
“对啊,”
“嗯,是个不错的朋友。”梁市长颇有意味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