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中,她看见其中一个人扶着另一个转身,声音温润如玉:“纪小姐,你好。我是安东尼,贺市长的助理。”
贺连城?
寒风袭来,纪念不由得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随之,一阵浓郁得令人作呕的酒气便扑面喷洒来。
纪念一皱鼻子,再看这门前挡着的那两道颀长的身影,皆是被雨淋了半湿的状态,俨然已经站在门前等了有一会儿了。只见贺连城低垂着头,一只手臂挂在安东尼的肩颈上,胸前的衬衫大敞,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在他颈上,领口的扣子甚至也被他扯掉了几颗。
半阖着眼,低低地傻笑着,那笑声仿佛是从喉间传来的。一声一声,嘴里还细碎地念着什么。
这醉态,难看得紧。
看着他倾颓的这幅样子,她狠狠咬牙,低咒了一句:“疯子。”
门外风雨交加,夜幽深得如同黑曜石一般。
贺连城喝得实在是多,眼前意志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着,由安东尼扶着,也不住地乱动。
她眉心拧起,声音里夹带着些许愠意:“怎么喝了这么多?”
“今天,几个,哥们聚到了,一起,就多喝了,几杯。”把贺连城从酒吧里拖过来,安东尼没少费力气,眼下一句话都说不连贯,断断续续地。
纪念削尖的下巴高高抬起,倨傲得俯视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贺连城。
她不懂,贺连城为什么要跑到她这里来……
安东尼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说道:“贺市长一直嚷着‘念念‘‘念念’,吵着要来找你……我没别办法了,就只能……”
“嗯,我知道了,麻烦你把他送到二楼左转第一间房间吧!”
安东尼一怔,他完全没想到纪念会答应得这样快,随后笑着应好,忙将扶着贺连城进了门,向楼上走去。
送走了安东尼,将一切安顿好,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她在厨房里沏了蜂蜜水,送到贺连城今晚暂住的那间卧房。
站在床头,她俯视着他。
床头的台灯开着,闪着微弱的灯光,一片昏黄照在他的俊颜上,将他颧骨上的那两抹酡红衬得愈加鲜艳。除却她印象中,那个记忆久远的翩翩少年外,贺连城一直以来对外的形象,都是温润而谦和的。然而在她那里,却一直都是顽固而处处都是棱角的。即便如此,她也从未见过,他这般的失态。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更多的,却是像个被人抛弃在街头的小猫小狗,让人忍不住怜惜。
他喉结跳动着,大掌放在月复上,有些烦躁地摩挲着。
她知他的胃被酒精烧灼着,一定不怎么好受,心中竟有报复过后小小的快感:“叫你喝那么多,活该!”
再看了看,又实在是不怎么忍心,便将一只手臂插进他的颈窝,将他重重的身子扶起,端起放在一旁的蜂蜜水送到他嘴边,佯作满不在乎道:“喝吧!喝了可能会好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