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上神色骇人。
皇上架崩,山河同悲,举国齐哀。
国丧之日,太子宫上下禁军护卫森严,不闻鸟啼,比别处却更多一份哀凉。
太子妃遗体荒凉停在院中,只用草席裹尸,连一柱香都没有。
圣睿一身孝服颓累的倚着鸾榻,良久才慢慢睁开眸道:“她生下来的那个孽种呢?”
身边宫人怯懦地回道:“奴婢不知道。”
“蕙恩呢?”太子又问。
“不知去向。”宫人回答。
太子森然望着她道:“再不说就杀了你。”
宫人吓得匍匐跪倒在地,颤抖着嗓音道:“奴婢真的不知道,殿下饶命啊!”
“来人哪!拖下去斩了。”太子冷冷的道。
“太子殿下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圣睿冷冷的起身走向院中她的灵柩,轻轻掀开她身上的草席,她像是睡着了一样,容颜那样平静安祥,脖子上的刀痕犹在,伤口吓人的外翻着,她就是用这样殘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死的好。”他喃喃的说着,眼角一滴热泪滴到了她沉睡的容颜上,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为她拭去,抑头逼退又要落下来的泪,他冷冷的将草席重新盖上。
帝宫上空乌鸦盘旋着,阴森森的鸦声笼罩在头顶。
圣睿抬眸望向远处那片鸦群,“就算你变成魂魄变成鬼也休想飞出我的掌心,你
生下的那个孽种将永远禁锢在我掌心。”
他冷冷的望着天际,目光如淬毒的针,不管她们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那个孽种,让她生不如死。
让那个该死的女人在天上看着,她后悔背叛了他的。
新皇凛冽地恨意化为令人森然心际的诅咒,绕梁盘旋,然后笼罩住整个圣王国。
中宫
宫人宣完谕旨,却见皇后娘娘并不下来接旨,仍旧端坐于鸾座上,明晃晃一身珠光潋滟,傲然望着前方,母仪天下。
“时辰到了,请娘娘上路。”
宫人再一次催促。
端酒地小太监恭顺地上前将酒奉上,久久地托着,皇后不接。
这么逼死一个人,皇室地残忍昭章。
皇后静静坐了一刻时辰,蔻丹十指轻端起金樽琼浆,皇家,就连鸠酒都是上好的,
咣当,金樽落地脆响,一阵馥郁酒香扑鼻而来。
皇后娘娘身子轻飘飘旋落。
色泽华丽繁复衣袂跃然眼前,一声沉闷声响。
颜皇后香消玉殒。
圣太宗三年七月壬辰。
新皇登基,自封圣文帝,追先皇为圣宗皇帝,改年号为圣宗,国号圣,宥赦天下,免赋税三年。
百姓以为,新皇仁厚,举国同庆,普天同乐。
十年后
荒凉的山野中一间茅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小姑娘,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草药送到母亲病床前,瘦弱的手臂托起娘的身子低低唤道:“娘,该喝药了。”
满脸病容的妇人睁开眼,生气的道:“你又把钱买药了?娘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不用再买药,留着那些钱买粮食吃吗?”
女孩眸光一黯,但随即微笑着道:“娘放心,家里的钱还多着呢?用不着省。”
看着她懂事的模样,蕙恩终于不忍再怪罪,她轻抚过女儿的头道:“娬洛,娘的病这药是治不好的,万一娘去了,总该给你留下些钱活命,要不然,你让娘到九泉之下怎么安心呢?”
听到娘的话,娬洛脸上勉强的笑容终于一点点消弥在空气中,“娘不会死的,娬洛不会让娘死的。”她亟亟地道。
蕙恩心酸的道:“傻孩子。”她将她抱入怀中。
“娘快喝药吧,不然要凉了。”娬洛从床边端过药来奉到她嘴边。
“娘自己来。”蕙恩道,她接过药碗一口喝尽,娬洛早已为她倒好了水,她又接
过茶碗喝了几口水,口中那苦涩的滋味才淡了一些。
看到娘将药全部喝下,就仿佛看到了病愈的杀望,娬洛快乐的笑了,她道:
“娘,今天我们吃地瓜粥,我去给您盛。”
蕙恩笑着冲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