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下压着沙袋,帐子密封得一丝不露,但是外面呼呼的风声爆响,狂风划着帐壁吹过,仍能给人置身于风爆中的错觉。
娬洛想,若是顶着这样的狂风前行,会幸福吗?还是会被吹得灰飞烟灭?
她独自躺在床上,身下铺着厚厚的兽皮还加垫两层棉褥,她仍不自觉得缩了缩身子,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
衾襦里有他身上淡淡的迷迭香味,就像第一次见到时一样让她觉得安心,有他在,她是安全的,将裘被往身子上拉了拉,娬洛安心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有黯影划过来,她警觉得睁开眼,看到他醉熏熏通红的的面容,映着烛水越发通红。
看到她警觉得望着自己,圣殷痴痴的笑了,他将身子重重的摔到床上,仰躺着,“不用担心,我只是来看看你,不会在这儿睡。”
他这样说,娬洛反而觉得自己的戒备有些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月复的意味,她讪讪的将脸别过去,“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圣殷舒服的闭着眼,“高兴。”
娬洛冷冷的道:“都被流放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可高兴的?”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故意将话扯远。
他睁眸,侧过脸望了她一眼,轻笑不已,“如果在这里能得到我想要的,那流放到哪里我都不在乎。”
娬洛怔愣了,哑然道:“王爷的幸福不在这荒茅之地,应该是楼阙庭宇间,高高门坎让平凡的百姓不敢奢望,妻妾儿女言笑座下,安然在里面度过幸福的每一天。”
圣殷重新闭上眼,但笑不语,此刻,幸福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她身上的香味仿佛就在身边,但又好像是从遥远的国度吹过来,亦真亦幻。
见他不说话,娬洛也郁郁的住了口,谈话不欢而散。
昱日,一大早侍卒们就将太医返程的车架准备好,马都了牵到营外,晨阳中,颛王爷披着深色披风站在营门口亲送,“薛太医,一路多保重,本王就不远送了。”
薛寅躬身道:“下官惶恐,并没为王爷效力,不敢受王爷如此厚
戴。”
圣殷深深抱拳,目送他上车,这时,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身影,急急的叫道:“姓薛的,就这么走了吗?连个招呼都不打。”他站在车前颐指气使,薛寅望着不远处的王爷,惶恐的从车上下来道:“不是给你留书了吗?”
温儒佥不满的道:“咱们睡一个帐,一句话的事干嘛还费事的研磨留书。”实在搞不懂他们这些做官的为人做事怎么那么不爽快。
薛寅尴尬的红了脸,只好道:“是我错了,小弟在这里跟大哥别过了,大哥珍重。”
温儒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道:“嗯,去罢。”
周边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他却丝毫不介意,薛寅却十分尴尬,无耐的摇了摇头重新上了车,随行的医官上了后面一辆车,几个侍卫也上了马,一行人缓缓出了军营。
圣殷转身往回走,杨阅随在身侧,温儒佥跟上来道:“那个女人现在已经醒来了,王爷是不是该兑现承诺,把欠我的酒给我了?”他向王爷伸出手。
圣殷轻笑着停下脚步,“你还怕本王耍赖不成?”
温儒佥不修边幅的将袍摆随便别在腰间,露出里的长裤,裤角塞进靴里,官运亨通贝葫芦永不离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介神医,倒像是一个街边浪荡的酒鬼。
“王爷的酒窖,小人早就去看过了,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酒给我。”他得意的望着他,嘴里一口一个王爷、小人,语气里却没有一丝将自己看作“小人”的迹像,也完全没有把王爷当成王爷。
圣殷好笑的望着他,露出难得的一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本王不会赖你的酒,今天就会去集市上把酒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