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该相信他才对,可是圣殷对她来说是那么重要,不容许有丝毫差迟,就算与他误会一场,吵一场,也是值得的罢?
这样想着,她加快了脚步,逐渐超过他。
阴暗的地牢,弥漫着另人发呕的霉味,娬洛不禁皱眉,用手帕掩了口鼻跟在他身后小心前行,一条狭窄的涌道尽头,铁门横索,站在外面听不到里面半点动静。
铁门被打开,铜锁与铁门相撞,沉重金属拉开,金属与金属之间摩擦,发出吱呀的声间,空寂寂的牢里听来,显得十分骇人,墙壁上火盆里跳动着火苗,漠云点着火把率先进去牢里。
有了光线,里面事物大概清楚,圣殷仍旧穿着当天的衣服,肩膀上的伤口经过简单的处理,身上锁着粗壮结实的铁链,限制着他的行动。
他盘腿坐着,双眸紧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睁眼看,似乎并不在乎进来的是谁。
娬洛站在门外迟疑着,没有进去,他苍白而又憔悴,紧锁的眉头隐藏着某种痛苦媲。
涌道内一阵阴凉的风吹来,缈缈幽香味迫入鼻间,圣殷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眸,火光照见他眸中怨与恨。
她心头一动,紧紧抓住胸前衣襟,他一定是在恨她。
漠云将火把插到墙头,转身看了看对望不语的二人,识趣的屈身退下。
在他幽怨的目光下,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缓缓走进去,在他旁边蹲子,近距离看过去,他显得更加憔悴,眼窝深陷。
“圣殷。”她爱怜的抚上他的脸,指尖触及那份削瘦,突然就落下泪来,这是何苦呢?她是一个不值得他爱的女人。
她的怜爱让他轻笑,冷冷的挥开她的手,动作带动链条发出豁啦啦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空间,讽刺的语声道:“别碰我,我是个罪人,小心脏了小姐的手。”
被他冷冷拒绝,娬洛心中生出一阵悲凉,跌坐在地上,地面透出来自地域般的寒意,一点点渗进骨髓,忍不住颤抖,落下泪来,“我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平安出去,回到姑苏国。”
他冷笑,“我平安回去,那你呢?圣君可是答应过我,交换的条件里包括你,要不然我何苦冒着生命危险回来?你们拿我当猴耍吗?”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这次回来,不光要带走两位王妃,更重的是带走娬洛,自已在她身上倾注了所有感情,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他要逼她走,而女真国的玉玺,更加不会留下来,顾将军二十万兵马守在城外,只要莲宜给出信号,便会破入圣朝,现在,最令他担心的就是,到时候人马会赶不及,拿到东西后不能及时月兑身。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心痛,我信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为何还要为了我回来,就算你不来,两位王妃我也会想办法救她们出来,给你送回去。”
她的话引来他更加大声的笑,极具讽刺,“哈哈哈,你若不说我倒是忘了,原来你是我的未婚妻——逃婚的新娘,你留给我的那个代替品,我很满意,谢谢。”
代替品?她止住泪,疑惑的问道:“你是说骁莠儿吗?”
“没错,就是她。”他冷冷表情,将怨恨的目光生钉到她身上,这个该死的女人就那么一走了之,还该死的帖心,给他找了代替品,他还应该感谢她呢?
娬洛愧疚的垂下眸,“她是个不错的女人,虽然有时候带些峰茫,但心地是善良的,而且,比我更加适合你。”
“住口。”他冷声打断她,不愿意再听什么“比我更适合”的鬼话,“你这是在可怜我吗?用不着,没有你我也一定能活,对,没错,她像你说得一样好,比你温柔,比你乖顺、听话,不会惹我生气,不会害我伤心,做苏姑国的王后娘娘就很满足,不会一再的玩弄别人的感情,游移在两个男人当中。”
她突然觉得胸口尖锐的疼痛,忘了呼吸,硕大泪珠泫然落下,沉沉滴到地上,渗进冰冷的地面,这是他的心声吗?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无耻贪心的女人吗?
此刻,她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或许他真得是太恨她了,如果说这些恶毒的话伤害她可以另他好过一些的话,那她宁愿承受。
“对不起,害你伤心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了,你的玉玺我会让皇上还给你的。”她的嗓音轻柔似蚊咛,若不是牢里太过寂静,几乎要听不见,似乎压仰着某种强烈的悲伤。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突然有些后悔,内以深处不断责怪自己,为什么要伤害她,明知道一切都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娬洛——我——刚才我太冲动了。”他试图牵她的手,可她已经冷冷的站起身,出前门最后看了他一眼,语声带着痴痴的笑,“是我欠你的太多了,以后,关于我的事再也不会麻烦你了,祝你幸福。”
话音刚落,她的身子便随之离去,没有任何停留,洞开的门,抬眸望去,她身影走在昏昏沉沉的火光中,绰约聘婷,落漠的背影深深刺痛他的心。
身后响起铁链激烈碰撞的声间,她紧紧闭上眸,加快了脚步往外走去。
圣殷重重一拳捶在紧硬的地板上,手指关节处渗出鲜血,内心茫然而疼痛,随着铁链的凌乱的响声,他觉得眼前一片荒芜,什么都看不到。
真的无意伤害她,娬洛,原谅我。
他沉沉叹气,缓缓闭了眸。
漠云无声出现在门口,他们刚刚的吵闹他全部都听见了,突然间觉得颛王爷也是个可怜人,只是感情的事很难说,到底是谁抢了谁的爱,又是谁夺了谁的女人,无从追究,没有定论,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