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殷垂眸轻笑,冷冷的道:“你不也活得太辛苦吗?朕与娬洛的事就让我们自己去解决,你只要……”
“好好的生下孩子。”她接过他的话,抬头看他,眸光幽怨。
他低下头喝酒,不再说话丫。
一时间殿里静得骇人,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旁边烛油噼驳声,她自嘲的笑笑,无声的收回目光,也对,向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索取爱是太傻了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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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胤宫的上方的空气肃穆幽谧,寥寥几个大臣围坐殿下谈论国家大事,难得新帝赏识召来书房议政,每个人都积极表现,把所见所为添油加醋再用一翻激昂的调子讲出,只为驳得陛下一句赞赏。
圣殷斜倚了靠垫,端着茶盏幽幽吹着上面浮叶,听他们轮翻吹捧下来,早已有些不耐烦了,他庸怠的倚着,偶尔敷衍的点点头。
陈尧在旁看着,长久侍候陛下,早已练就一翻察颜观色的好本领,见陛下稍有不耐,便适时的上前禀道:“陛下,桐莘宫来人传话说娬洛小姐已经醒了。”
听到“娬洛“二字,大臣们慷慨激昂的交谈声嘎然而止,目光一致看在庭去,身空藏青色长袍的陛下缓缓睁开眸,似有霞光闪过,幽慢的语声道:“备轿,去看看。”
昏迷了近三个月了,她终于醒了。
几个穿着春袍的大臣互望一眼,齐声道:“陛下有事要忙,臣等先行告退了。”普天之下有谁不知道娬洛小姐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他们启敢多留。
“嗯,也好,众爱卿就先回罢。”他就坡而下,直接宣退他们。
大臣们鱼贯退出,殿里恢复了宁静,圣殷轻轻闭上眼,揉着发疼的眉
心。
“陛下,娬洛小姐的嫁妆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是礼单。”王常将一叠厚厚的红纸放到御案上,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的全是各金银珠宝的数量。
陛下睁开眸就着桌面看了一眼,冷冷的道:“听说那边正在重新修垦胭鸷宫,并四处找寻千年雪松移植过去对吗?”
娬洛三天前就已经醒了,而他还没有去看过她,每次走到门口就停下,怎么都迈不过那道槛,她醒了,也就意味着要走了。
见陛下神色变得郁沉,陈尧低下头,小声的道:“是的陛下,圣朝昨日已经送来的聘书与彩礼,还有……前王妃与宫女紫薇也会在近日送到。”
他没有见过以前的王妃,只是听说陛下与圣朝皇上还有娬洛小姐三人之间关系十分纠葛,明明娬洛小姐已经是圣君的宫妃了,这次却不知为何又在重新再嫁一次,外人看不懂,当事人心里也未必清楚。
圣殷不语,重新闭上眼。
两位王妃回来之日,就是她离去之日。
身后连声脚步声都没有,夏莲宜淡蓝色身影安静得立在身后,陈尧转过身突然看到,吓得一惊,忙躬低身子请安,“奴才见过淑妃娘娘。”
比起两位王妃来,这个渺妃娘娘更是奇怪,听说原本是圣朝的昭仪娘娘,漠明奇妙的被陛下带回来,赐了封号,策为宜淑妃。
他低着身子,越想越糊涂。
莲宜冷冷的嗯一声,缓缓走到御岸后头拿起上面的礼单,美目一一掠过,她轻笑道:“陛下对这个宝贝女儿还真是大方,恨不得将整个国库都送给她。”
圣殷缓缓抬了眸,冷冷的道:“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啊?来吿诉陛下一个好消息。”她漫不经心的道,将礼单重新放到桌子上。
“有事就说。”他不耐烦的道,对她并无情谊却也不能负了她,她必竟是救过他,也对国立过功。
夏莲宜一边打量着宫中摆设,一边笑着道:“清胤宫跟圣君的龙华殿比起来显得清廉多了,看来是把银子都省下来陪给女儿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他愠怒的道,凛然沉下脸色。
看他真得生气了,莲宜也不再闹,走到他身边俯低了身子道:“臣妾听说,护送两位王妃的仪仗队伍已经过了关玉山,想必不日就要到了。”
圣殷霍然起身推开她,语声凛若寒冰,“用不着你“好意提醒,到时候朕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便大步离去。
莲宜脸上露出苦涩笑意,冷冷的道:“陛下,你还是这样没变,只要一提到娬洛就会变得情绪激动,那又为什么还要送走她,这分明就是自欺欺人。”
她字字句句犹如利刃穿透他的心,至命的要害,他停下脚步,未转身,冷冷的道:“你也没变,一张嘴阴险歹毒。”
与莲宜共事有十年之久,他当然了解她,她只是嘴上利点,带心肠还是不坏的。
身后长时间没有动静,他没有功夫去猜到喜恶,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高大身影毅然离去,两旁宫人纷纷撤离跟在御架后头。
“娘娘……奴才……”见淑妃娘娘一个人站在殿里,陈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持了半晌还是朝她福了福身,恭身退下。
莲宜心中冷笑,宽大鸾袖曳曳垂地,她脸色苍白若纸,是谁说她坚强的,不……一点都不坚强,她也是女人,需要爱与关怀,在别人眼中,她冷漠高傲不需要亲情,但是谁又能懂得一个从小国破家亡流浪异国的公主的心。
她是柔然的宜兰公主,可惜,已经没人记得了。
当年圣朝破国入京时,她已被父皇化妆成太监送出了宫,身边保护的人已经在追兵的层层阴截下纷纷丧命,她只身流浪乞讨,在边塞遇到当时的颛王爷,他救了她,在她渐渐对他产生倾慕之后却将她送入了皇宫。
她的任务就是待在那,随等听候他的指示。
直到娬洛的出现,同样是孤苦无依被他收养起来的女人,为什么她能得到他的爱,而她却只能做他建国立业的工具。
她恨娬洛,十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