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外。
一个帽子遮住面容的黑衣男子不停的用头撞击着雪白的墙壁,从他喉咙出发出沉重的声音,似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与悔恨。
他忘了她还未痊愈,也忘了这样的天气她这样身体状况的人出外已经是大忌,而自己竟然混蛋到麻痹自己,把她当作“她”,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刺激……
医生严厉的指责犹在耳畔:“病人本来身体就虚弱,居然还让她吹冷风,更何况在经期,她还被冰水浇灌过,就是铁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肖初阳只是一再的点头,也许他根本就没听进去,他脑海不断回想的是刚才的画面:女孩闭着眼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他分明听见液体滴落的声音,嗒!嗒!嗒!在这样的夜晚格外清晰。
当他再次低下头的时候,惊恐的看见鲜红的血从默儿浅色的病裤顺流而下,染湿了她的鞋子,染湿了草地。回忆迅速倒退,仿佛又回到那个可怕的夜晚,他眼睁睁看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停止了呼吸,这样的噩梦他无法再有气力承受一次。
他瘫软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怀中的女孩静静的躺着,面容精致却苍白,青丝在暗夜里幽幽闪光。
血,依然流淌着,他失去思考的能力。
幸好有附近的清洁工推着落叶车下班,发现了他们,叫来人,把默儿送到了医院内。
而他,还在傻傻的坐在地上,这些年对血的恐惧,对姐姐的思念,那些挥之不去的梦魇,痛苦与挣扎一起涌向心头,他恨,恨为什么流血的不是自己,恨到底活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如果没有那名清洁工?想必默儿不会这么安然度过难关,平静躺在加护病房里。隔着窗户,肖初阳沉默的离开,和急奔过来的顾城野、凌风擦肩而过。
他给了那名清洁工一大笔钱,多到他肯死咬住嘴巴不向顾城野的威逼利诱泄露出那晚的秘密。
所以顾城野他们知道的,只是默儿偷溜出去,受了风寒,仅此而已。
可是医院是开始偷偷流传,那晚的加护病房外,出现了一个绝美的身影,即使看不见面容,也能断定病房外男子对女子的深爱。像是《吸血鬼男孩》里面的黑宫路加,明明知道月圆之夜再不吸血就会死去,也不会碰心爱的女孩子一下。
凌风只是用了一个小手段,便轻易解雇了那名无辜的护士小姐,默儿的主治医生,也许得不到今年的年终奖金。
而顾城野一直铁青着脸,死死盯着病床上柔弱得像一张白纸的默儿,她那样脆弱,让他怎么向她开口?
他想责怪她,她害他丢下手头上最要紧的工作,害他心神不宁,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学着怎么好好照顾自己。
默儿足足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她开始心安理得享受VIP病房的特殊照顾,凌风每天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调侃幽默的话语,顾城野时而严肃时而宠溺的表情,三个人就像是认识已久的亲人,没有拘束,只有关心和爱护。
默儿知道,即使他们还有很多事情隐瞒着自己,但他们并不是坏人。
而自己,好象已经与外界隔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