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 梅拉的看护

作者 : 梦里归尘

梅拉没有休息太久,她只待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就爬起床去了隔壁的屋子。

丁增曲扎已经骑着马去请医生了,梅拉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次仁俊美,脸色还是很难看。

她细声地向次仁俊美问着腿的细节,又给他解释绑着的木条的作用,叮嘱他这段时间不能随意乱动,不然很容易再次骨折。

次仁俊美仔细地听着,点点头。草原上确实有些人因为行动不当,腿续好之后又断了就再也接不起来了。他才20多岁,自然不愿意承受瘸腿的风险。

次仁俊美乖乖地躺在那里,头的旁边是那根被他咬了很深的牙痕的木条。上面隐约可以看到血迹。

但是次仁俊美再疼也不申吟,他只是拧着眉,咬着牙,自己硬扛着。

梅拉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默不作声的男人,说道:“实在太疼了,就喊出来吧,也许好受些。”

次仁俊美摇摇头:“我们康巴男人流汗流血不流泪,喊痛那是小孩子的行为。”

梅拉有些钦佩地看着这个男人,他没有使用任何现代的麻醉药剂,却要清醒地承受着骨折的痛楚,确实是真正的男子汉。

医生来了之后,先看了看次仁俊美的腿。他看到次仁俊美的腿已经被木条裹着了,有些惊讶地看着屋里人,谁会续腿?

扎西多吉看了看梅拉,没有说话。

医生小心地将绑着的绳子解开,按了按次仁俊美的腿。

骨头确实是被有准备地续上去了,他不由得惊讶起来,问道:“谁接的腿?”

扎西多吉又看了看梅拉。

梅拉急了,难道自己没有接上??

她忐忑不安地说道:“是我!”

医生惊讶地看着这个才十七八岁的妇人,连声惊叹道:“你太厉害了!这骨头接得很好!以后好了,肯定和正常人走路一样。”

次仁俊美虽然因为医生的按动而疼得浑身是汗,听到这句话,一直揪着的心马上放下来了。

梅拉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着头,又去揉捏她的袍脚去了。

几个人一起重新将伤口清洗好,待干后绑上木条,用绳子固定了。

医生看着绑得紧紧的腿说道:“这个办法好,以后我也用这个办法,省得病人不小心一碰到什么,就又有错位的危险。”

他开了一些药,吩咐扎西多吉照着去找,又叮嘱了一些病人注意的事项,次仁俊美仔细地听着,这些话和梅拉说的差不多,有些甚至还没有梅拉说得明白。

医生被丁增曲扎送走了,梅拉开始检视她的药物,扎西多吉一见,赶紧将家里收藏的鹿茸、豹骨等珍贵的药材拿出来。梅拉对着方子,估模着分量,将药配好。

这些药材大部分都是梅拉平时仔细寻来的,她总是尽量在最好的季节里采集,所以药效非常地好。

五天之后,肿渐渐消了,梅拉每天仔细察看他的脚,只要看到木条稍微松了一些,心情就会大好。

她知道只有消肿了,木条才会显得越来越松。

每检查一次,梅拉都要忙活半天。

虽然是寒冷的冬天,梅拉还是每天忙得一身的汗。不过她从不说什么,总是不声不响地做着这一切。

她和丁增曲扎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了,往往她手一伸,他便知道她要什么,直接递了过去。

扎西多吉则忙着收拾家里的一切,此时照顾次仁俊美的主要任务已经落在了梅拉的身上。

最初的几日里,梅拉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他,她看着他疼,心疼得掉眼泪,却又无可奈何。

次仁俊美看着她难过的样子,自己的痛顾不上了,反过来安慰梅拉:“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再过阵子我就可以去骑马了。”

梅拉没有吭气,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就算她续得好,次仁俊美也不能和正常人相比了,或许他还能骑马,但是他肯定再也不能去参加赛马会了。他的腿也许会畏寒,也许不敢再泡草原上随处可见的雪山上淌下的雪水。

不过聪明的梅拉并没有说这些,她想着先让次仁俊美心情好一些,也许就不会那么疼了。

十天之后,只要不碰,次仁俊美已经感觉不到腿的剧烈疼痛了,他的心情慢慢地好了起来。

他觉得绑着的木条有些碍事,总是想取掉。但是梅拉还是没给他松木条,这时骨头离长好还有一段时间,万一要是碰断了,再续上就更难了。

她耐心地哄着因行动不便而显得焦躁不安的次仁俊美,偷偷地叫丁增曲扎去给次仁俊美准备拐杖。

次仁俊美生气地看着那根用香柏做成的新拐杖,他要是这样走出去,被人看到了,岂不是笑话?

梅拉怎么也说服不了次仁俊美,她又生气又伤心,只得去找扎西多吉。

扎西多吉听着梅拉细细地说着,医生对她的另眼相看早就让扎西多吉对梅拉的话深信不疑了。

他看了看那根样式新奇的拐杖,那么长,大概可以伸到腋下了。

梅拉将拐杖插到腋下,比划着给扎西多吉看。她又说了一遍:“这样的话,次仁俊美就可以暂时不用右腿发力,等到腿完全长好了,他再走路才没有伤到腿的危险。”

扎西多吉拿着拐棍走到次仁俊美面前,拿出了家长的威严:“你要是以后还想好好走路,想骑马,就按梅拉说的去做。”

次仁俊美想想骑马的洒月兑,终究还是接受了这根奇怪的拐杖。

偶尔在家里坐闷了,他便按着梅拉说的,将拐杖夹在腋下,一跳一跳地出门透透气。

次仁俊美心里不得不承认,这根看似奇怪的拐杖,确实让他行动方便了许多。他再也不用凡事都得叫人帮忙了。

一个半月之后,在次仁俊美的强烈要求下,梅拉不得不将木条取掉了。

此时次仁俊美的腿看起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轻松地踮着脚走路。只有在梅拉用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瞪着他的时候,他才会用那根拐杖,嘴里会有嘿嘿的笑声以讨好梅拉。

梅拉不知道次仁俊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笑脸的,他的笑脸很多时候都是给梅拉看的,在弟弟面前,他还是一副威严的样子,不过脸舒展很多了。

次仁俊美是三兄弟中最有康巴男人气魄的,他也是长得最好的。

梅拉是在后来才发现,次仁俊美居然长的是丹凤眼,那扬上去的眼角,笑起来全是柔情。

梅拉心里想:“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会长丹凤眼,居然还那么好看!”她觉得好玩,却又喜欢看他的眼睛,尤其是在他笑着看她的时候,梅拉发现那眼睛里全是对她的柔情。

她和丁增曲扎的关系已经是夫妻关系了,梅拉很快就发现,有些固定的日子里,她的房间外会挂上不同的帽子或者门口摆放着不同的鞋子。

她渐渐模到了规律,如果外面是扎西多吉的帽子,就意味着这一晚是扎西多吉陪伴她,而如果是丁增曲扎的帽子,则意味着这一晚在她房间里过夜的,会是丁增曲扎。

梅拉一直将扎西多吉视作兄长一般,但是偏偏是扎西多吉明媒正娶了她,她自然无法拒绝扎西多吉的陪伴。丁增曲扎和她在放牧的时候,就很亲密了,只是梅拉以前不懂那些,总有一些隔阂。

而现在,在一次又一次的亲密接触之后,梅拉终于没有拒绝这个第一次正面羞涩地在走进她房间的男人。

油灯一直到很晚才息,两人挨在一起的身影被映在床旁的木墙上,没有人知道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第二天,丁增曲扎早早走出房门的时候,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丁增曲扎站在门口看着他,只见他的脸上一脸春风,全是满足、幸福和快乐。

那些细微的动作声还是进了次仁俊美的耳里。虽然这一晚,他和扎西多吉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早早去最远的房间睡觉,但是在这寂静的草原上,任何声响都能在黑夜里被放大。

次仁俊美有些羡慕地看着丁增曲扎,丁增曲扎已经朝着他走去了。

丁增曲扎毫不掩饰脸上欢爱过后满足的神情,他笑着问候次仁俊美好些了没有,又说起梅拉平日叫他怎么怎么休养,便扶着他进屋去了。

丁增曲扎的嘴里全是梅拉,次仁俊美听着,更是羡慕。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开始的冷淡,不然也许梅拉也早就成了自己的妻子了。

他懊恼地想:“这么好的女人,你怎么就没看出来,还要去记着已经过去了的那些呢?”

次仁俊美暗下决心,一定要早点去赢得梅拉的心。

过去痛苦的回忆终于成了过去,尘封在了次仁俊美的心里。

那些年轻不懂事的鲁莽伤了别人,伤得最重的却是次仁俊美自己,他有多少个不眠的夜里,都是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谴责着自己,懊悔着,伤心着。

甚至只要听到狼叫,他就会痛苦地想起那个终生难忘的夜晚,想起在他怀里死去的卓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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