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 梅拉的草地

作者 : 梦里归尘

羊粪在草地上堆得高高的,太阳天天晒着,渐渐发酵起来。

梅拉隔老远就能闻到那羊粪扑鼻的热烘烘的气息。

于是这堆羊粪成了新生命的家园,屎壳郎整天地忙碌着,滚着粪球到处跑。鸟儿不时飞来飞去啄虫子。梅拉看着那些小小的羽毛黄灰相间的精灵,只有月复部才是浅色的。

它们一点都不怕人,就算梅拉走过去,离得只有几步远,也不过是跳跃着退开一点点,梅拉一离开,它们又全都扑棱着翅膀,飞过去了。饿了一个寒冬的它们,哪里舍得离开美味多多的羊粪堆呢?只有吃饱了虫子,它们才会离开羊粪堆,在草原上飞来飞去,追逐嬉戏。

正午的时候,它们会飞到附近的浅水里洗澡。梅拉去打水的时候,就曾见过两只鸟跳进没过它们金黄小爪子的一滩水里,抖动着翅膀,将羽毛打湿,用它们的小嘴将羽毛一根一根地梳理着整齐。

正午温暖的阳光,很快就能将它们的羽毛晒干。刚清洗过的羽毛晒过后,膨得松松的,鸟儿看起来比平时稍大了一些。

梅拉也在忙碌着,她将草原与山坡相接处的一片荆棘地的荆棘全砍了,烧掉剩下的茬,又挖掉荆棘的根,种上了她去年夏天采集的苜蓿等种子。当然,她也不忘像忙碌的屎壳郎那样,将羊粪撒在这片刚开垦出来的草地上。

扎西多吉对于梅拉的这片草地,很不以为意。

这草地并不大,按照现在的单位来算,也就是两亩的样子,相比于古老的广袤的高原上连绵无尽的草原,这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梅拉却非常用心,从烧地到挖掘荆棘的根,到给草地四周垒上石头,又在简陋的半人高的石墙上摆放好已经晒干了的荆棘,她全在认真地干。

干枯的荆棘,刺硬硬的,不时会划破梅拉的手。等到草地弄完,她的手也是伤痕累累了,不过梅拉毫不在意,干农活哪里能讲究这些呢?

梅拉整理好了草地,给土地撒上牛粪灰,施上羊粪,然后才撒好种子,将土轻轻地翻了一遍。她隔一阵子,就用木桶挑上水,去浇地,完全是她小时候跟着妈妈浇冬麦的架势。

烧过的荆棘的灰加上羊粪再加上充足的水,草长得非常茂盛,比草原上自然生长的草儿长得茂盛多了。梅拉看着这一大片齐齐整整的牧草——全是牛羊最喜欢的草料,绿油油的、粗壮壮的,她心里欢喜极了。

牧草长好之后,梅拉再也不用跟着扎西多吉远远地去割草了,她将这些草地分了片,轮流收割。

扎西多吉却不以为然,他还是按照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天天赶着马和健壮的公牛去割草,一直到天黑才赶着牛羊驮着草回来。

两个人一齐努力,扎西多吉家储存的干草远比别人家要多得多。

梅拉的那片草地,她收割了好几茬,不过最后那一茬,梅拉没有去收,而是任由着这些被她割了一个夏天仍长得茂盛的草儿开了花,结了籽,最后干枯在了地上,直到秋末的寒风整天地刮着才将这些草儿吹折,伏倒在了地上。

雪很快就将它们掩藏了。

这一年的冬天,扎西多吉家的牛羊有平时年份两倍多的干草吃,而且梅拉收割的草全都是在最好的时候收割起来的,它们鲜女敕可口的味道让牛羊胃口大增。所以这一年,两只母牛下的犊子,10只羊下的小羊羔,不但全活了,而且因为有充足的女乃水,根本就不用扎西多吉去给羊唱喂女乃的歌了。

扎西多吉高兴地看着牛羊,这一年,真的是风调雨顺,他们杀掉了三头牛,15只羊,也还剩下了25只牛,90只羊。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最多的牛羊。

三兄弟议论着自己的牛羊,肥肥壮壮的,高兴得很晚都睡不着。

扎西多吉终于开始重视起梅拉的草地来。

虽然祖祖辈辈都是到处割草,从来没有种草的说法,但是梅拉的草地让忙着割草的扎西多吉尝到了甜头。

梅拉的草地里全是牛羊爱吃的草儿,比他自己割的那些草受欢迎多了。

扎西多吉甚至想着能不能将草地扩大点,反正那旁边全是荆棘地,平时都没人去的。

但是他刚一说出来,梅拉就摇头。

这片草地的产量虽然高,但是那附近只有一条小河,而且离得不近,她每浇一次水,都要费上两天的时间。如果要再扩大草地面积,就得再砍掉大片的荆棘。要是碰上干旱,只怕那片地几年之后都会变成草木不生的荒地了。

梅拉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偷懒而毁掉那一大片的荆棘,有荆棘在,哪一天她不种草了,那片地也就能重新成为荆棘的领地。

就算她种草,荆棘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小石块和尘土,保护了她的草地。

梅拉心里想着这些,嘴上却不说,这些东西说起来太复杂,反倒要让他们无端生疑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奇怪的道理。

梅拉随意地找了借口说水太少了,浇不了那么多地,就将扎西多吉敷衍了过去。

闲暇的时候,梅拉坐在二楼的栏杆前晒着太阳,看着院子里的牛羊。

那些新出生的小牛犊子,在温暖的阳光下撒着欢,它们绒绒的毛在阳光下黑得发亮。

梅拉看到那些小犊子总忍不住要走下楼去,握一把草逗它们。

她抚着小牛柔软得让手温暖的绒毛,那些小家伙早就认识了她,根本就不怕,反倒伸长它们的脖子,伸出粉女敕的舌头,舌忝着梅拉的手。偶尔也会好玩似的从梅拉手里衔过几根草嚼上一会,但是再好的草,也比不上母牛的女乃水。它们嚼上几根就会冲到母牛的身边,寻找着女乃水。

梅拉看到牛女乃从小牛一张一合吮*吸着的嘴巴里淌出来,浓白的女乃水将小牛嘴上的绒毛染成了一圈白色,真是可爱!

这一年,因为有小牛,他们多了牛女乃,也多了一些新鲜的酥油,当然还有酸甜可口的酸女乃喝。这给以前在冬天经常只有干肉、糌粑的日子增添了一些味道。

冬日的草原十分的寒冷,梅拉只有采药的日子才会和丁增曲扎一起骑马出外,平时则忙活着家务,晒着太阳。

她经常看到一大群的鸽子在天空变化着队形飞翔,将天都遮去了一大片。尤其是在天气好的日子里,灰鸽全在草原上觅食,还会落在他们的院子里,吃尼玛吃剩的食物。或者在梅拉家附近流连,梅拉特别喜欢这些鸽子,它们长得非常的漂亮:身子是浅灰色的,脖子和尾部的颜色较深,而且尾部的羽毛上有两道很深的横纹。

它们长得很肥壮,比那些活动在羊粪堆上的鸟儿胆子大得多。梅拉经常看到它们进院子,尤其是大雪之后,地上全是雪,找不到食物的鸽子全往牧民家附近飞。

梅拉看到的次数多了,就在冬天的时候往屋顶上撒一些青稞。

这些机灵的鸽子全往他们家飞,到后来,来的鸟儿越来越多,乌鸦、麻雀全来了。

有食物的时候,屋顶上经常停着几十只鸟,热热闹闹的。

扎西多吉平时很节俭,对鸟儿却很慷慨。他也会将偶尔吃剩的食物撒到门外固定的地方,慢慢地那些鸟儿就将扎西多吉倒食的地方当成了会餐点。

只要有一只鸟儿发现有食物,它的叫声便会引来大群的鸟儿。它们吃饱之后,或者在草地上飞,或者歇在窗台上,或者落在屋顶上。

扎西多吉的新家的窗台上很快就和木屋一样,掉了很多的鸟粪。

梅拉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些到处大小便的家伙,只得耐心地刮掉。

因为有了鸟儿,扎西多吉的家热闹了许多。

梅拉每天都在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里醒来,她干活累了的时候,也会看看鸟儿,看看草原,心情就变得轻松而愉快了。

草原的生活远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浪漫,为了草地,为了牛羊,这里的人们住得非常地分散,家里也少有人来。

能和梅拉作伴的,除了家里的三个男人,就只剩下了这一群一群的鸟儿了。

梅拉很快就熟悉了它们的各种叫声。

她经常一边干活,一边分辨着各种不同的叫声。鸽子咕咕的声音是最好辨别的,它们优雅地走来走去,嘴里咕咕着。

偶尔性子来了,几十上百只鸽子呼拉一下,全飞上了天。

它们欢快地飞着,天空里的一大片就一会全是白的,一会全是墨蓝。油光可鉴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光,漂亮得无法形容。

梅拉不知道它们住在哪里,她只是看着这些鸽子一群群地飞来,又一群群的飞走。那扑棱棱的声音因为鸽群太大而变成了呼啦的声音,真是蔚为壮观。

麻雀则更是把这里当成了家,梅拉搬进来不久,就常听到屋檐下有吱吱唧唧的叫声,有几只麻雀经常衔着羊毛、枯草、牛毛等飞进来。

梅拉想:“难道它们打算在这里筑巢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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