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沈笑笑醒来了,她原本是想让尧玄夜不要骂人的,可是张了张嘴才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动一动唇便是痛,虚弱睁开的眼睛里除了朦胧还是朦胧,唯独眼前一抹明黄清晰告诉她伫立的人正是尧玄夜,于是拽了拽他衣袖:“唔。”
一声轻哼令床边的人回过神来。
尧玄夜向微睁着眼吃力撑起的沈笑笑望去,连自己也未曾预料的怒上心头:“你做什么?”
“你的伤口刚刚缝合,不能动。”一连串的怒声让天与地瞬间变了色彩,她从这些恶狠狠的话中听到了关心,可是为什么这种关心此刻在她看来如此的令人心痛。
临嫁前,那坠落的一刀已斩断了她对他所有的幻想。在刀划破脖颈的那一刻,她发过誓,从今以后,不管是生是死都不将与这个男子有任何纠葛,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一刀换来的是他的关心,或许是一种内疚。
泪潺潺顺着眼角滑落,她转过了脸去不看他的身影。
“朕知道你恨。”他的声音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柔软,话语中却暗藏着关切:“朕会让你消除掉一切的恨。”
“唔。”她还想继续的说,却真的开不了口,只能唔唔的看着明黄色的身影走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光芒好像又亮了一点点,不是夜明珠的光芒,当眼睛终于可以睁开的时候,沈笑笑看清眼前的一切,从门外蜂涌而入的竟是尚书府中的人,红喜,柳儿,尚书夫人,尚书大人,还有平日里照顾她的女乃娘。
她们全都拥在了床边:“小姐,你吓死我们了。”
“我……”一夜的休息后嗓子有些恢复了,沈笑笑还是不能完整的说出整句话:“没……事。”
“没事就好了,皇上让我们进宫来陪你,直到你完全康复。”尚书夫人抹着眼角的泪道:“孩子,你为什么要做傻事,那天娘差点没给你吓死。”
沈笑笑抬了抬手抹了抹尚书夫人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闭上眼睛再一次的睡去,她不希望她们带给她太多关于那个混蛋变成大好人的消息,她只想伤快点好了以后离去。
这些天里太后来了一次,尧玄夜却一次也没有再来了,尚书府中所有的人都围在她的身边,每天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可是却有些奇怪,这是皇上的盘龙殿,这些人进进出出的真的没有关系吗,后宫的宫规似乎因她而乱了。
不知道到了第几天,脖子上的伤口所幸不是很深,她可以下地走动了。
红喜欢欣的看着窗外的景致喜悦道:“小姐你看,这场大雨下得可真好,槐花开了。”
顺着红喜的目光望去,沈笑笑真的看到了一簇一簇的白色花朵在槐树上绽放,散发着幽幽的清香,轻微的脚步声从拐角的地方传来,太后来了,她的目光是游离的,带着几许谁也看不懂的震惊:“莫非是老头子回来了,他说过,槐树花开亡灵来。”
“也许是吧。”沈笑笑轻道,嗓子依旧有些哑,所幸的是并未变成哑巴,她站在太后身后,经过了这一次的生死劫后,她不再如以往般对太后针锋相对,在晕迷中挣扎的那几个时辰,她想了很多很多,既然一些的争端都没有意义,她会选择退出。
太后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孤独老人,她应该多给她一点宽容和关心,正是因为宫里的人心离太后太远所以才导致欧阳婉儿这样的人可以得势。
若以前的她能懂这么多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一切了。
或许是天注定的吧,就算是这样,她无怨亦无悔。
“孩子,你一定恨我吧。”太后似乎也感悟了一些事情,她看着沈笑笑脖子上的伤口,眼底有一丝不忍与愧疚。
沈笑笑摇了摇头,没有笑容,也没有埋怨,淡婉道:“我反而要谢谢太后,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
“是哀家欠你。”太后转过身离开了:“你想留在宫里就留下吧。”
“我会离开的。”沈笑笑道:“伤好后我会立刻离去。”
“为什么?”声音不是太后发出的,声音来自于沈笑笑身侧,尧玄夜一脸莫测的站在那里,槐花飘满了他一身,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了,为何竟没有察觉,沈笑笑凝眸望去,这一刻才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不恨他,一点也不恨了。
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一个尚未成熟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