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转身,在她身后,不足半米处,有一杀手,当场毙命,暗红的血沿着那大刀刺入的伤口汩汩流出……
回头看向雷烈,他双眸里,有血的颜色。
“对不起”,微僵着神色,他竟是道歉,面安有些不安。
为了杀人而道歉么?
不杀人的雷烈,就像一只被拔光了牙齿的猛兽。
“只要你是安全的,我便不杀人。”半晌,他低低地添了一句。
换言之,只为她拿起那屠戮的刀。
抬手,她抚上鬓发间的连理,笑得有些苦涩。
“若我死了,你会如何?”幽幽地,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微怔,定定地看她,微微喘息着,双眸染上了血的色泽。
她不自觉地将左手藏在身后,都说十指连心,如今,牵连着那指尖的伤口,她的心开始泛着痛……
犹如那一日,那碎片刺破她指尖的痛楚……
回到行宫的时候,总管正寒着一张脸守在门口。
“国主,你怎么才回来!”他急急地冲上前来,没有看幽然,“出大事了!”
大、小周国向我国正式发出了挑战,蓦然间,天下大乱了。
血姬的死,却是点燃了那最后的战火。
天子脚下,顷刻间成了战场,血国的皇城,已经被小周国攻陷,不得不佩服安若他们的能耐,现在让雷烈是有家归不得,只有灭了大周国,才可以一消血国之耻。
雷烈离宫出征时,幽然仍在睡梦中。
她知道他便站在她床边,可是……她睁不开眼。
他的掌心带着厚厚的茧,粗糙而温暖。
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额,拂开那散落的发丝,他的目光,是那般的眷恋。
这一战,她知道,雷烈是必败的。因为,他的对手不是一个凡人,而是死神,掌握所有生命的神。
坐在行宫的庭院里,她望着满院飞花,春意盎然。
雷烈亲往大周国,而对幽然来说只是在等待一个结局。
她,不敢轻举妄动。
既定的结局,变化的只是过程,无论她怎么折腾……结局,还是结局。
庭院里,阳光遍地,她坐在树荫下。
头顶,是一株参天的古木。
阳光透过茂盛的叶子洒落在地,点点滴滴,绿影斑驳间,她困意连连。
斜倚着那参天的大树,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厮杀声,惨叫声,耳边仿佛交织着一曲地狱的悲歌,她仍是闭着双眼,直觉地以为又是梦境一场。
最近,她也越来越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的差别了。
直到血的腥味浓浓地扑鼻而来,她才蓦然睁开眼。
春日的宁静荡然无存。
整个行宫竟已是一片死寂,那么多记不住姓名的宫女婢女都化为冰冷的尸体。
此次血周之战,血国精锐尽出,留守行宫的不足百人,现在,皆已命丧黄泉。
……除了她。
“我以为,你会杀了雷烈,替你自己报仇。”冷冽的声音蓦然响起,有一道阴影挡住了她的阳光。
她抬头,竟是看到了连城。
在他的身后,是一群宫廷侍卫,他们的刀锋,仍在滴血。
“真是不甘心哪,上回布置得那么费力,结果竟仍是让他逃月兑了。”咬牙,连城恨恨地道。
上回?街头的那一场预谋的行刺,竟是连城的计?
“你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吗?”看着她,连城笑得冷冽。
扶着树干,她站起身,手脚仿佛被灌了铅似的,不利索。
连城开口,神情阴狠得可怕,“我恨不能亲手杀死他。”
“所以,趁着他不在,便来杀些老弱妇孺?”她的表情很冷。
因为,她的心更冷。
连城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是不相衬的孤决。
“雷烈此行,有去无回。”他说得极其肯定。
幽然微微一愣,随即淡笑,“他会回来。”声音肯定得连她自己都讶异。“因为,我相信,这一回,他断不会丢下我不管。”
“大小周国精兵强将,他必死无疑。”连城看着她,肯定地道。
压抑住心里的痛,她垂下眼帘,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食指,那道微小的伤痕,颜色又深了些。“你不应该忘了,他是不会死的,他是吸血魔,他有着永生。”
“那是过去,而现在,他没有什么永生,因为你,而你,不觉有什么不妥么?”看着她,连城蓦然笑开,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般,“你早就是死人,早就不属于人间,你硬要强留在这里,他只能用他的不死之身来替你续命,还有,你不让她杀人,你犯了致使的错误,他以人血为生,才会有强大的力量,可是现在,他不过就是一个病态的吸血魔,不堪一击,不过,你不怕吗?你现在已经中了尸毒,你在不去冥界,就会魂飞破散,随我回宫,我便解了你的毒。”连城抿唇,眼里有着得意。
摇头,她眯着眼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闭了眼,便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想……不必恐惧雷烈的下场,不必心痛刑风的悲哀,不必顾及安若的隐忍!
他们,都该有他们自己的结局!
现在的她多想,站在那结局之外。
他们那样的纠结,最终,折磨的,是她那早已被磨得所剩无几的心。
如果,她先走了,便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看了。
唇角微弯,她竟是缓缓笑开,“或许,魂飞魄散了,也好。”连城看着她,微愣。
她忽然极度困倦,不想开口。
“他,不会回来的。”
 
;她静静地看着连城,有一丝无奈。
“这样,都不愿放过我么?”她听到自己轻轻地喟叹。
“你答应过我会和我在一起的。”连城咬牙。
她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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