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夹了一块鬼子姜,香脆正合适,愉妃也夹了一小块,她看上去不是很爱吃,勉强嚼了两口,咽下去,她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水杯漱了一口,下了地,吐到外面。她回来坐下,用帕子擦了擦嘴:“我不喜欢吃鲜族拌菜,总觉得不如我们的咸菜好吃。”
我又夹了一块:“我刚开始也不爱吃,特别是鲜族冷面,第一次吃的时候,从吃第一口就开始后悔,发誓以后再也不吃了,可是没过半个月,看别人吃得香,又跟着吃起来,觉得不但可口而且开胃。渐渐的,连着小菜也爱吃。”
外面有人敲门,夏荷打开门,接过来食盒,拿出盘子放到桌上,我一看有一盘吊炉鸭子,还有一盘孜盐羊肉,夏荷给我们每人先盛了半碗饭,我接过饭问愉妃:“一直听说慧贵妃身子不好,今天看着挺好。”
愉妃说:“我前两天去看她,躺在炕上,脸上灰白,听说有了孩子,正保胎。今儿看她精神头,倒不象有孩子的样子。皇上近来在她的身上,不象前两年那么用心,她自然不受用,整日托病让皇上怜惜。”
我心忽然痛起来,我急忙放下碗,拿起匙舀了一口汤,我说:“皇上在谁身上用过心?都是朝秦暮楚。不知今晚翻了谁的牌子?”
夏荷坐在炕边拿了一条线,一端用针扎到炕沿上,口咬着另一端,双手捻着线,把丝线劈成两半,听我问,她回过头:“听说翻了嘉妃的牌子。”嘴里咬着线,说话含糊不清,愉妃笑了笑,咬了一小块鬼子姜:“吃多了也觉得挺好吃的,也多亏了它,否则皇上怎么会想起她。”
我没想到一向稳重的愉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汤还没咽下去,差点进了我气嗓子里,赶紧咳了两下,夏荷递给我一杯水,我喝了一口,又夹了一口菜,止住咳嗽。
因为咳嗽的声音有点大,五阿哥翻了个身,愉妃急忙放下筷子,爬过去拍了两下,俯在五阿哥的脸上亲了亲,看着她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我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愉妃拍着五阿哥,顺势手肘支到炕上,托着腮,另一手抓起五阿哥的脚亲了一口:“等日后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即使再愁只看他一眼,就什么愁事都忘了,这些年,皇上没上心待过我,但是我还是感激他给了我一次做母亲的机会。”说着潸然泪下,我递给她一条帕子,她擦了擦眼睛,握在手里。
夏荷撤下夜膳,另在暖阁里给我加了床被。服侍我躺下,止了灯,我说:“别把灯都灭了,省得五阿哥晚上醒了害怕。”夏荷留了一盏,退出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掀开帐子,从开着的窗户看见春桃站在院里,我唤了她一声,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上带着笑说:“主子醒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身子半躺着,春桃被我看得发毛,白白脸:“主子这么看奴婢,奴婢有些发毛。”我笑了笑,躺子:“一会儿服侍愉妃起床,给五阿哥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春桃挑起帐子,给我拿过来要穿的衣服:“愉妃天一亮带着五阿哥走了,她说原本向主子辞行,可是宫中的规矩,妃嫔不许同宿一室,要不是因为五阿哥睡熟,怕惊着他,说什么她也不敢宿在永寿宫。”
夏荷推门进来,春桃看见她笑着说:“昨晚上当值,今天还比那几个起得早,夏荷妹妹真是越来越勤快了。”
说话间,秋菊与冬梅脚前脚后地走进来,听春桃‘夸’夏荷,秋菊不服气地撇撇嘴:“我们只不过比别人晚进来一会儿,也不见得就懒了。”
对于她们几个早起斗嘴,对我来说也是一景,我索性坐起来,来个坐山观虎斗,秋菊拧了拧眉头:“刚刚给愉妃送五阿哥的东西,我们出来的时候,见小顺子急匆匆进了景阳宫,后来好象听到里面有哭声。”
我正往身上套衣服,一听愣了一下,停下来,我问:“没问出了什么事?”秋菊说:“一定传万岁爷的旨意,否则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奴婢等知道事关重大,没敢停留,急忙回来了。”
我盘着腿,把手背在身后,头搁在脚上,四个宫女对我这样姿势已经见惯了,没有好奇感,仍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她们原本叽叽喳喳的,我一句也没听进她们在说什么,脑子里始终萦绕着一个疑团,愉妃做了什么,让乾隆兴师动众,早起打发人过来,会不会是跟我有关。
屋子里忽然静下来,我也没感觉有什么异常,忽然听到春桃几乎失控的声音:“万岁爷吉祥。”我身子一抖,抬起头,就见乾隆冷着脸站在门口,他手一摆,再看我那四个手下,也不等我的示下,如一阵风般刮走了,临走时随手关上门。
乾隆一步一步走到我床前,然后停往身,眼睛冷冷地盯着我,我低头一看,刚刚穿上的衣服,扣子还没扣,露出胸前一片春光,我急忙合上大襟。乾隆白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说:“用不着着急遮掩,别说还穿着衣服,就是月兑光了,朕也没任何感觉,说说昨晚上没事编排朕什么了?”
我急忙扣上扣子,穿了拖鞋,对他福了一福:“臣妾几时编排过皇上?皇上大起早也不上朝,跑到臣妾这儿无中生有。”想想自从他翻脸以来,得了心痉挛的病,忍不住眼泪月兑眶而出,随便在袖子上抹了一把。
乾隆坐到我的床上,把我盖的被推到一边,我想过去把被叠起来,他淡淡说:“你跪下,朕有话问你。”从来没听过乾隆这样的声音,淡淡的又带着漫不经心。我惊愕地抬起头,看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只得跪到地毯上,我故意重重地跪下去,虽然隔着地毯,我的膝盖传来一阵剧痛,眼泪忍不住又流出来,乾隆问我:“有什么委屈跟朕说说,朕朝秦暮楚让令贵人不受用了?皇后、贵妃还没有微言,几时轮到你多嘴。”
我一愣:“我与愉妃的私房话,何至于传到乾隆的耳中,一大早派人去愉妃处兴师问罪,这会儿他又亲自来盘问我?”
我在心里冷冷笑了一下,嘴角边不禁带出一丝冷笑,即伤心又灰心,我给他磕了一个头:“都是臣妾之错,与愉妃无关。”头伏在地上,任眼泪任意流淌,原来所奢望的乾隆对我与别的妃子不同,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乾隆半晌说:“自身难保,还妄想着给别人求情,不要以为你在朕的心目中比谁强,你晋嫔的同时,朕晋封慧儿皇贵妃,娴妃、纯妃为贵妃。”听说晋慧妃为皇贵妃,我心一动,宫里虽有皇贵妃的封号,但是皇后在世的时候很少立皇贵妃,因为皇贵妃有皇后一样的权利享受福晋、格格的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