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看见秋菊和冬梅在旁边,也在垂泪,我问:“春桃呢?”夏荷擦了擦眼睛:“春桃没事,昨儿就醒了,只是胳膊不能动,正在歇着。要不是主子发现得早,她跟着跳了车,车翻了还说不定怎样?”一听春桃没事,我心才放下来,正躺也痛,反躺也痛,我翻来覆去,吓得夏荷直管我叫女乃女乃。
她回头嘱咐秋菊去知会太医们一声,就说主子醒了,让他们放心。秋菊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夏荷回过身,帮我重新盖了盖被,往暖炉里添了些炭,“万岁爷两天两夜没合眼,要不是前朝有重要事要办,还在这儿陪着,主子再不醒,就要把万岁爷累垮了。”
说话间,皇贵妃那拉氏带人走进来,她穿件杏黄色缎面棉褂子,我忙让夏荷扶我坐起来,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按住我:“别乱动,皇上本好心,把妹妹接出来,倒遇见个不省事的奴才,把车赶翻了。皇上把一切政事都推了一心陪着妹妹,偏这会儿傅恒离京,赶往金川,他赶着去饯行,不放心,命我过来看看。”
皇贵妃自从接任后宫以来,比原来爱说话多了,人也比以前平和,她坐到我身边的椅子上,问夏荷我用过膳没有,还说一会儿让膳房给我炖点参汤,补补元气,命人给我拿了些上好的治外伤的药,嘱咐着何时擦哪种,又略坐了坐,站起身:“幸好只是一些外伤,没伤到骨头,老佛爷挂念着,让我给她个回信。”她又嘱咐了夏荷几句起身走了。
乾隆来时,愉妃正好要走,看见乾隆进来,慌忙擦了擦眼睛,我和她正说到五阿哥在嘉妃处,触到她的痛处,想起皇后的好,难免又伤心了一阵子。她见乾隆来,不好马上离开,又略站了站,见乾隆闷声不响地喝茶,才起身告辞。
乾隆看起来很累,不象以往神采奕奕,乾隆移身坐到我身边,我对他欠了欠身:“前朝的事够皇上忙的,不用再为臣妾分心,臣妾没事。”乾隆咧嘴笑了笑,伸手模了模我的脸颊:“没事就好,你这个悬闹得太大了,都怪朕没派个妥当的人去接你。”
想给他让点地方,往炕里挪了挪身子,他看见我皱眉的样子,忙抱着我往里挪了挪,他看起来很疲倦:“仗着皇后新丧,朕没功夫理后宫的事,这些狗奴才个个狗胆包天,竟敢谋害皇妃,除非他逃到了天上,否则没有找不到的理儿,找到了定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指使的!”他恨得咬牙切齿,他还是关心我,无意间流露出的感情才是真感情,我心跟着开心起来,身上的痛也减轻了不少。
夏荷想给乾隆换杯茶,他摆了摆手,命她下去:“这是朕当皇子时住的地方,皇阿玛赐名桃花邬,朕现在赐名为武陵春色,朕登基后每到心烦或疲累的时候就想到这儿散散心,好象进了陶渊明的世外桃园一样,那拉氏当年跟朕要这儿,朕没给,朕不想连这块清静的地方也没了。”
他抓起我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捏着:“这两年对朕来说可谓过得撕心裂肺,伤口还没长好,你又出事了,当小顺子急匆匆跑进宫,告诉你出事的时候,朕好象站在悬崖边一脚踏空,掉进万丈深渊一样。”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也跟着心痛起来,忙抬手擦了擦眼睛,“臣妾是福大命大,别说跳个马车,就是从飞机上跳下来,也不会有事。”
乾隆被我逗笑了,他有气无力地笑了两声:“朕都累得筋疲力尽,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鸡驮着你,估计得变成死鸡,还飞鸡?”我本来想自夸一下,我的生命力之强,没想到因为文化背景不同,理解程度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