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紫竹清淡,可毕竟已经是百年的陈酒。酒过三巡,红豆脸上已经是一层淡淡的红晕,眼中氤氲,可却噙着笑,一只手举着杯子,另一只在玄螭眼前晃来晃去,已经略显醉态。可是嘴里还不忘说个不停:“你给我讲讲,你寻的那女子什么模样,说不准,我还曾见过。”
玄螭拨开她的手,声音冰凉,“几千前你都未曾出去过这里,哪里还见过什么其他人。”
红豆眼睛一瞪:“你瞧不起我,想当年,当年仙界上的仙们看见我都要卑躬屈膝。我重返天界那日,众仙齐聚,比王母娘娘的寿宴排场还大。你给我说说,说说。”
“时间太久,记不清楚她的样子了。”玄螭有些敷衍:“就能记得她最喜欢傻笑。”
可红豆拽起他的袖子,逼他继续说:“那你喜欢她哪?”
玄螭将她的手摆好:“我不喜欢她。”
红豆依旧不依不饶:“不喜欢?你不喜欢她,跑了这么远,险些把命都搭进去了。”
拗不过她,玄螭叹了口气:“只是多年前,许了她一件事。”
不知是不是酒力作祟,连玄螭脸上也泛起一抹粉红,红豆歪着脑袋看着他,眼中氤氲却无神,喃喃地说道:“很久以前,我也曾有一个挚友,可如今我却是连见他的脸面都没有。答应他的事情,我一件都未做到。若你寻的朋友,也让你如此失望,你当如何?”
玄螭看她的眼神有些深邃:“我不在乎,可是她须得过的好。”
“那何谓过的好?就算她已经于他人共结连理,就算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就算她再也不需要你,你也都统统可以不在乎?”这话仿佛在问玄螭,也在问自己,红豆紧紧的抓着玄螭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接连问出这些深藏在她心中许久的问题。
玄螭并没有拿开肩膀上的那双手,而是感受着那力度紧紧抓住自己。
他低哑的声音在那一个刹那,突然让红豆觉得安心,可心却好似被什么牵扯一般,一丝一丝地疼着。
他说:“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我还能看见她,只要她还活着。”
红豆伏在石桌上,她是不是也能不在乎,如果极月已在这三千年中有了妻室,如果他已决意留在妖界,如果他再也不需要如今这个魂魄不全的她,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玄螭拿起酒盅里煮的紫竹酒,轻轻晃一下瓶身,将最后一杯倒满。
看着眼前已经不再活蹦乱跳的红豆,玄螭站起身,将她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低低的声音问:“为何如此不胜酒力,却还喜欢贪杯。”
看着红豆眼角溢出的泪滴,他缓缓地伸出手去拭,可却听见红豆口中呢喃着:“紫微君……”
仿若被那滴泪烫伤般抽了手,好看的眉毛拧成一条深深的痕迹。
红豆在半醉半梦间,感觉到身上又被盖上了衣裳,似有似无的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在问:“你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