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雪儿能醒吗?好,让我怎么做,我马上就做?”这是这些天,他眼中第一次有了神采,尽管微弱,但是毕竟有了!
“需要代王唤起她生的愿望!丫”
“好,本王明白怎么做了!”刘义挥了挥手,王太医起身,慢慢退了出去!看着那个背影不再了无生气,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刘义伸手从怀中取出笛子,清冷的笛音悠扬的响在屋内,低回,婉转,凄苦,痴恋,点点滴滴在屋中回旋,荡漾。
青玛站在帘外,这个情景如此的相像,榻上的女子乌发半挽,素颜淡雅,榻边的男子玉立挺拔,眉目俊朗,一个沉睡,一个吹笛,四年前,也是这样,幸亏那一次公主醒了过来,可是这一次呢?她不敢想下去。
刘义吹吹停停,不时查看何雪冰的动静,记不清是第几次停下来时,他看到何雪冰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他惊喜的放下笛子,伸手颤颤地扶上她如画般淡远的眉宇,“雪儿,你听到我的笛声了吗?我知道你听见了,你要醒过来,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你答应过我,要与我生生世世执手相牵的,你可不许食言!我们的女儿还等着你给她讲故事呢!她还没有学会叫母后呢!”
何雪冰的眉峰又慢慢回笼,似乎极其痛苦,刘义眼眸一闪,她听到了他的话,“青玛、青玛,快去把小公主抱过来!”
青玛听到刘义的喊声,忙忙转身奔向小公主的房间,让女乃娘带着小公主快速来到何雪冰睡着的屋子。
刘义伸手抱过女儿,“雪儿,你看谁来了?你的女儿来看你了!她还没有正式起名字呢?本来想等你起的,可是我想现在就给她起名字,等你醒了后,如果觉得不好,你还可以改,你说好不好?”偌大的屋子,只有刘义一人自说自话媲。
青玛扭转了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胸前立时湿了一片。
“雪儿,我们的小公主就叫‘挽雪’,你说好吗?”挽雪看到母亲,想要让母亲抱,可是她的父亲不送她于母亲,她急得不由大哭。两只小手拍打着父亲的胸口,抗议着!
刘义看着女儿又哭又打,眼泪也纷纷而落,他轻轻地放挽雪于何雪冰的怀中。
挽雪直了哭声,咯咯笑着用小手拍打着母亲的脸,一下又一下,但是母亲没有反应,不理她,好容易止住的哭声又起,这一次连小脚都用上了。
刘义赶忙抱回挽雪,在怀中轻声地哄着,“挽雪不哭,挽雪乖,你母后现在困了,她要先睡一会,我们一起等着她醒来,好吗?”
几个月大的小女圭女圭,似乎听懂了刘义的话,哭声渐渐小了起来,手脚不再乱蹬乱打,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紧紧地盯向榻上的母亲。
刘义眼泪流的更急,如滔滔的江水。他抱着女儿,低头看向榻上沉睡之人,“雪儿,你看,我们的女儿多乖巧,多懂事,你怎么还要睡,你怎么能忍心让她哭?”低沉喑哑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哽咽。
“代王……”
刘义的心头大跳,狂喜如潮水般向他涌来,立即低头看向何雪冰,眼泪太多蒙了他的眼,他抹了一把脸,待看清何雪冰的神色时,却发觉那只是她昏迷中的一句胡话,人依旧是昏迷未醒。
心中不由失望,但是一瞬的失望后,心中又慢慢透出喜悦,还有丝丝缕缕的心酸。
雪儿在睡梦中依然惦记着他。可是他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伤!
明知道何雪冰听不见,可他依旧极其郑重地握住何雪冰的手,答应了一声:“雪儿,我在这里。”
何雪冰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似乎很痛苦。
刘义俯忙查看了下她的伤口,“伤口又疼了吗?”伤口包扎的完好,没有血印出来。
何雪冰的眉目间似乎凝聚了很多的疼痛,刘义伸手扶上她轻轻拢着的眉峰,“雪儿,你不要再睡了,你是哪里痛呢?告诉我好吗?”声音喑喑哑哑,含满了期待和痛苦。
刘义的声音一直在何雪冰的耳边萦绕。说是,雪儿,你不能睡了,你一定要醒来,女儿等着你,我等着你,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呢!
那声音里有柔情有凄惶,仿佛有说不尽道不完的爱恋和哀痛。似乎那眷恋,那爱意,那深深压抑的凄然和哀伤,都还在心头萦绕。
伸出手,掌心似乎还有他握过的余温,身体似乎还记得被他拥抱时,强劲而有力的臂膀。她左右相顾,寻找着他的身影,可是眼前雾气迷蒙,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想喊他,可是喉咙很痛,声音很低,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也发不出大的喊声。
前方有一线亮光,她轻飘飘的走过去,为什么她走得如此轻忽,难道她死了吗?她似乎又听到了女儿的哭声,是那么的大,那么的响。不,她不能死!她还要回去抱女儿呢,女儿还这么小,没有母亲可怎么活!她还要回去找刘义呢,没有了她,他也不能活,她要回去!
她忙忙地向光亮处奔去,眼前迷雾顿散,她看到了她的母亲、父亲,母亲依然是那么的美,父亲依然是那么的慈爱,她欣喜的就要奔上去,却见母亲皱紧了眉头,挥了挥手,风从她的袖间不断涌出,吹得她向来路跌去,她瞪大了眼看向母亲,低低唤了一声“母亲!”
母亲满眼含泪,“冰儿,你快回去,你的女儿还在等你!你的夫婿还在等你!”
女儿、夫婿,他们在哪里?为什么她看不到他们?
母亲似看出她的疑惑,伸手一指她的身后,“他们在那里等着你!”
何雪冰回头,浓雾弥漫,黑暗沉沉,好像没有尽头,他们是在那里吗?“母亲,我想你,我……”
母亲的脸上泪珠越落越多,“孩子,不要想母亲,母亲和你父亲都会看着你的,你快回去吧,不要让你的夫婿和孩子伤心了!”
对,代王正在伤心,她听到了他的喑哑哽咽的声音,她的孩子找不到母亲也在伤心,她也听到了她清脆的哭声。
他们不能离开她,她要回去找他们,可是母亲……
“快去吧,孩子!”母亲再次浮动衣袖,何雪冰顺着风力跌回了黑暗。
无尽的黑暗,她艰难地走着,慢慢地,黑暗在意识中褪了色,何雪冰终于看到了光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素白的床帐,飘然垂下。这是她的房间。她是怎么了,昏迷前的一幕清晰地倒影在脑中,他们被刺客追杀,她挡去了射来的暗器,之后她昏了过去,不知代王有没有月兑离了危险?“代王?”她以为自己喊得声音挺大,可是传出来的只是低低的一声,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吹的烟消云散。
透过素白的纱帐,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榻前,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宽厚而温暖,只是掌心里全是汗水,右手抱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孩子,小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他正埋头于女儿颈间。似在哄着女儿,又似在哭泣,他的代王在哭泣,因为什么?因为她?她怎么可以让她流泪呢?男儿有泪不轻弹!
“代王,”这一次她的叫声比上一次大了许多,刘义听到叫声猛地抬头。
一瞬间,何雪冰几乎认不出来,面前的人就是她那挺拔玉立,眉目俊朗的代王?
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墨黑的眼眸了无生气,剑眉紧皱,脸色憔悴,胡须好似稻草,在他的脸上蔓延。
见到她终于醒了过来,刘义骤然闭上了眼睛,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是一直以来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回落到了胸膛里。脸上是满布的惊喜,握着她的手的手掌,紧紧攥了一下,他俯身看向她,低低说道:“雪儿,你终于醒了。”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竟变得喑哑不堪,双眸里竟有一片水雾朦胧。
“代王,我昏迷了几天?”
“已经有半月了!”刘义说的极是缓慢,仿佛这几个字就要用尽他一生的力气。他忘不掉,看到她软倒在他怀中的那一刻,他的心是如何的慌痛,就像洪水慢慢卷过他的身体,一点点淹没他的身体,窒息而绝望。这种痛,这一辈子他已经经历了两次。人生最大的痛,莫过于爱的人倒在你的面前,你却无能为力!这一辈子,他很少有办不到的事,可是他却保护不了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