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纪闭上眼睛,尽量平息她的心情客厅的灯在她按下开关之后啪啪啪的全部亮起,以至于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请记住本站的网址:n。舒叀頙殩
偌大的房子,居然只剩下她孤单单一个人。她捂捂额角,觉得有种天塌地陷的味道。她一遍遍的说她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乔欢她们和王之其了,可是现在她在干什么,把他们一个个逼退出她的个人世界?
“陆川纪,你真的愚蠢的可以。”她自言自语的同时,穿上拖鞋,是王之其上次买给她的,粉红的棉布拖鞋,穿着很暖和。
她开了电视,九点档的很多频道正在放电视剧的高|潮剧情,一个个按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综艺节目,主持人对着摄像机笑得龇牙咧嘴,可是陆川纪却没有一点笑意枳。
她向来不喜欢看这些节目,以前在宿舍的时候每次吴唐悉笑得花枝乱颤,她走过路过都会鄙视的看她一眼。最后认定的结果是,这丫头脑子肯定不正常。不然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厉害,不夸张说都快笑岔气了。
现在也轮到陆川纪她为了打发时间看这种没营养的节目。墙上的壁钟一格格的划过去,然后绕过一圈又一圈。陆川纪眼睁睁看着节目接近尾声,下一档节目接档播出,门却还是安静如初。
她在等王之其蒸。
乔欢最是知道陆川纪很讨厌等人,往往出去聚会,如果她或吴唐悉迟到五分钟,她必定会暴跳如雷。身上的女王气焰蹭蹭的往上冒。
一个人对着电视总显得无聊些,她害怕这种被丢弃的感觉继续在心里扩散,索性拿了遥控器把声音开到最响。主持人每讲一句话,屋子都感觉在微微发颤。可是陆川纪却忽然放松了绷紧的心,她拿过一旁的抱枕,把脚缩进抱枕里面,那样她会觉得生命都圆满了不少。
接档上来的节目讲得是女性心理,其中掺杂了一些婚姻关系。陆川纪那时候正拿了玻璃杯接了开水在喝,仰头的瞬间看到女主持饱经风霜却风韵犹存的脸,忽然就停下了换台的动作。
眼前的第一感觉告诉她,这个女人过得很幸福。至少从她的眼神中,陆川纪明白了电视台安排她做这期节目主持的意义。
这档节目时长一个多小时,陆川纪看得很认真,以至于杯子里的水喝干了都未曾发觉。节目结束的时候,女主持讲了一段总结性的话:相恋的时候,彼此不相爱,这是失败的恋爱;结婚以后,彼此的不信任,这是失败的婚姻;离婚以后,彼此仍牵挂,这是失败的决定。
人生有太多失败,而陆川纪和王之其的失败在于他们身上的不安全感和不信任感。他们适合,相爱,却不知道怎么爱。
陆川纪有些沉默,看着电视下方的最后赞助商和主持名单,脑子里开始发懵。即便是段失败的婚姻,她也钻进来了。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坚强些,她把抱枕紧紧的桎梏在胸前,眼神涣散。
谁都会犯错,可是每个人都有可以被原谅的机会。包括她陆川纪,她犯过错,她愿意改。王之其于她而言,是幼稚,可是她愿意等。这段失败的婚姻,她想尽量挽救。
然后耳朵开始出现幻听,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她好像来了睡意,在时针绕过一点的时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好像是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出现了好多人,她早年就离开的母亲,十多年过去,依旧青春靓丽。还有大学时候的吴唐悉、乔欢、沈伦、梁弗洛、王之其,他们在嬉笑着说:川纪,过来啊,我们说好去丽江古城的,要来不及了。还有顾明,他说:川纪,王氏合作案的策划呢?最后全部人消失,她一个人晃晃悠悠往前走,前面是一道透着微光的小门。
陆川纪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手心里却也冒了不少汗。她只觉得嘴唇发干,拼命的咽口水,也缓解不了心头的聒噪,像盛夏的知了,在心里唧唧喳喳不得安宁。
早晨的康乐精神病院比较热闹,除了一些医生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其他的都是病人。大多数在一起打打闹闹,三四十岁的年纪,却活像是孩子一般蹦蹦跳跳。
王之其熟门熟路的往崔美惠的病房走,越是往里走,越是阴暗。病房的透光度不算特别好,可是空气流通度还好。值班医生刚从崔美惠的病房出来,见到他过来,笑着说:“来了?”
“今天怎么样?”王之其朝里努努嘴,不算通透的光线里,崔美慧坐在轮椅上,望着外面的光亮发呆。
“夫人这几天精神不错,等会我让护士推她出去走走。”医生看了看病床上的崔美慧,微微一笑。
王之其点点头,回以医生一个笑意。医生走后,他推门进去,崔美惠是丝毫不在意的,头也不回的看着外面的阳光,好像是很喜欢阳光的样子。
她伸出略带皱褶的手,对着透过玻璃投射下来的阳光弯曲着手指。这样子倒像是在小孩子在玩弄肥皂泡泡。
“想到外面去吗?”王之其走上前,半蹲在她面前,大手握住她的手。崔美惠的手很冷,和陆川纪一样。以前天冷的时候,她的手很冷,总是会伸到他的大衣口袋里。
然后时间匆匆划过大学之后,所有的感情好像筑起高墙,生生被隔了一道。
崔美惠愣愣的转过头,望着他许久,张着嘴巴蠕动了下,好像是答应了。看到这个样子的母亲,虽然王之其心头难受,可还是尴尬的笑。推着她走出了病房,过往的护士对着他颔首微笑,她们当然知道这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可是并不知道这是远在市的王氏国际总经理。
王锦震掩饰的那么好,把崔美惠藏在这样郊区的s市,然后置之不理。她好歹是曾与之结发的妻子,不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么?他却恍若闻所未闻。还记得来时,王之其问过医生,王锦震是否来过。
“王先生起初来过几次,现在…已经好久没来了。崔夫人就一直这样待着,心情好些了,就让护士推着去外面晒晒太阳。”这是医生的原话。
听完这些,王之其是心冷的。他之前的惭愧不忍,都变得云淡风轻。
轮椅在靠近石凳的地方停下来,王之其坐在石凳上。由于地方有些偏,有一块地方没有晒到太阳,一团白白的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崔美惠望着那闪闪的东西便不肯移开目光。
王之其蹲,拿了一团放在她手心。她狐疑的抬起手,看着雪在掌心一点点融化,化成一滩水。
“妈,你还记得上次和我一起来看你的女孩吗?”王之其起身,在她对面坐下,他知道这是自言自语,母亲根本听不懂,“我也知道我很荒唐,可是心里就是不安,总觉得她会随时离开。”
王之其望着崔美惠伸出另一只手拍打着手心的一滩水,像孩子一样笑出声来:“我只是不放心,可是我真的很爱她。”
“你说,我应该坚持办婚礼吗?”王之其摇落崔美惠胡乱拍打的手,轻轻将它安放在手心,“还是不办是不是,那样她就不会和我怄气了。”
崔美惠望着王之其,涣散的眼神被吸引过来,怔怔的看着他,慢慢的从他掌心抽出手,抚上他的脸,口中念念有词:“脏了,擦擦。”
带着余温的手抚上他的脸,王之其的眼神始终定定的看着崔美惠,她好看的眉眼舒展开,像是一幅水墨画渲染了他的烦躁心头。
“妈。”他觉得眼眶有些湿热,反手覆住她的手。情景那么的相似,就好像回到年少时,那时他总是喜欢躲在母亲身后,吵着嚷着不肯去上学,她总是用温润如玉的声音哄着他劝解他,给他抹掉脸上的泪痕。
“王少,夫人该休息了。”护士有礼貌的跑出来,朝他笑笑。谁都觉得这个王少是个孝顺儿子,平时工作那么忙也不忘记在精神疗养院的母亲。
王之其背过身,抹了抹眼眶,点点头。把崔美惠的手放到膝盖上,目送她离开。她的眼中没有不舍,依旧欢喜的像个孩子。
后知后觉的孩子,就像十五岁的他。明明早上上学时,母亲还给他准备了早餐,怎么一回家什么都变了。他把自己锁在家里一整天,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父亲威严的告诉他,明天开始家里便不要提起母亲了。
后来高中,他选择读寄宿学校,意图逃离那个家。再然后大学,他依旧寄宿,遇到了陆川纪,以为有了自己的家。最后的最后,他被迫离开市,拼命学习,只为了早点组建自己的家。
可是事实告诉他,这个家,永远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