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国际机场内,人潮涌动。形形色色的人们拖着各自的行李箱穿梭在大厅。各式各样的旅游团举着用不同国度的文字写着名字的牌子,站在出站口内,等待着自己的客人。
夏诗茵跟在龙哲翰的身后,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比比皆是,反倒是她这个黑发褐瞳的中国女人在其中比较显眼。
“龙哲翰,你看到我们的牌子了吗?”
推着行李箱的龙哲翰顿了顿脚,“什么牌子?”
夏诗茵没留神前面男人的突然顿脚,望着两边,一头撞在了坚硬的背脊上。“哎呦……”夏诗茵揉了揉吃痛的额头,“就是接待我们的旅行团啊。你看他们举得牌子都是游客的名字,我就没看见写着‘夏诗茵’和‘龙哲翰’的名字。”指了指周围的牌子,又想到了什么,“龙哲翰,他们是不是不会写中文啊?你看看有没有用法文写的‘夏诗茵’啊?”
龙哲翰这回算是听懂的夏诗茵的意思,转过身,捏了捏夏诗茵的小脸蛋,“老婆,你还真会瞎担心。放心,我们不会成为法国难民的。”说着,牵着夏诗茵的手,继续往前面的出口通道走去。
机场的广播里播放着夏诗茵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人来人往中也是如梵文咒语般沉闷拗口的法语。机场通道两边的路牌也是用法语写的,九曲回肠的像封印僵尸的符咒一般,夏诗茵是一个单词也看不懂。只看得懂上面的图画。看来除了身边的龙哲翰,她无法再同其他人交流了。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聋哑人一般,只能通过手语才能与周围的人群交流。
对法国的满心期待被浇灭,夏诗茵有种错入异国的惶恐。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语言,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文化背景,就连呼吸进鼻子里的空气都是陌生的。
仍由龙哲翰牵着走,夏诗茵连思考的情绪都没有了,努力的调整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不然,她真怕会在这个城市里窒息掉。
龙哲翰发现了夏诗茵的异样,扯了扯她的手臂,“老婆,怎么不说话啊?”
夏诗茵张了张嘴,想要发出一个音节,却发现连张大嘴巴的力气也没有了。脑子里混沌不堪,眼睛看到的世界仿佛不能被大脑认知。她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只听见龙哲翰在一个劲的喊着她,她想回应,却无力回应。
C市龙氏集团办公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龙傲天手里捏着一份公司股份分析报告,表情阴郁的仿佛暴风雨过后再次欲来的另一场雷阵雨般,阴晴不定。
行政主管站在龙傲天身旁,指着股份分析报告的一页,“董事长,最近市面上传闻有人恶意收买公司股东,来收集公司的股份。法国nebel公司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公司大部分股份,如今股份已从去年的12%增加至今年的33%了。这么庞大的股份握在nebel手里,我想着对龙氏集团是很不利的。就怕nebel不安好心,有意要吞并龙氏集团。”
龙傲天捏着白色文件的手指紧了紧,他作为龙氏集团的董事长手里的股份是45%,若nebel用非常手段恶意收买公司其他小股东的股份,那么龙氏集团岌岌可危。
“让龙哲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公司除了那么大的事情,龙傲天也只能和自己的儿子讨论了,
行政主管推了推镜架,酒瓶底般厚实的镜片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诡异光芒,“董事长,身为行政主管本不应该管你的家务事。但是太子爷的行径已经严重威胁到公司的利益了,所以我斗胆要向董事长汇报一些事情。”
“嗯?”龙傲天抬头意味深长的注视了行政主管一眼,川字型的眉心紧了紧,“有什么就说吧?”
“董事长,太子爷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公司上班了。以前公司的文件都是何助理代为处理,如今何助理突然请了长假,太子爷办公室里需要签文件的材料堆的像山一样高。而且我们公司前段时间开发的一个重要项目也因为太子爷与A市地皮商的纠纷而延缓了开发时间。这个项目是今年龙氏集团的首要开发项目。太子爷再这样随心所欲下去,龙氏集团怕是经不起太子爷这番折腾。”
龙傲天把文件搁在办公桌上,“你先出去,把nebel公司的档案资料给我整理出来。”
行政主管走出董事长办公室,龙傲天揉了揉太阳穴。忽觉头痛欲裂,眼睛刺痛,烦闷之感袭上胸口。这时,电话响起,是黎红艳的电话。
巴黎nebel总部办公大楼内,林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屏幕的资料,手指敏捷的在键盘上有节奏的敲击。随着数据的不断滑动,林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凝重。“夏佐,恐怕我们遇到难题了。”
夏佐放下手中的材料,走近林的电脑屏幕前,刚硬的五官和林一样严肃。“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追踪,看看是谁在暗箱操作。”
林狠狠的点了下鼠标,“敢让我们nebel背黑锅,看我们不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什么回马枪啊?”
浑厚悠扬的嗓音只属于nebel的最高统治者——龙哲翰。
“翰,你怎么过来了?应该好好陪陪嫂子在法国这个浪漫的花都之城调*啊。”林在这严肃紧张的氛围里仍不忘调侃他的顶头上司。
龙哲翰走进会议室里,大剌剌的拖开面前的椅子,坐了上去。脸上的郁闷和扫兴一览无余。“她一下飞机就晕倒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请家庭医生来看了没?”夏佐转过头问道。
后面紧跟着的蓝泽轩笑着也坐在了龙哲翰的旁边,拍着龙哲翰的肩说道:“家庭医生到不用请,让我们嫂子好好休息休息。我还没见过晕倒后鼾声如雷的。”
林一听,忍俊不禁。低头看到龙哲翰的脸更加阴郁,忍着不好发作。滑着老板椅来到龙哲翰的面前,“翰,就让嫂子好好休息,我们来抽空讨论讨论这道难题。”
话音刚落,夏佐已经放下会议室里的白色大屏幕,投影仪开始播放这段时间龙氏集团的股份买卖资料。
此时的夏诗茵正躺在一张洁白无瑕的软床上睡着她倒时差的美梦。仿佛身处浩瀚无边的花海里,柔软而凉爽,轻轻吸气,能嗅见浓郁而不刺鼻的花香。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胸腔之中的郁结之气也释放出来。四周安静极了,安静的之听得见自己均匀的呼吸声。惬意之极,安然之极。
只是那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吼叫声是谁发出来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夏诗茵努了努嘴,翻了个身,吼叫的声音小声了些。不过一会儿,声音又大了起来。夏诗茵动了动眼皮,睡意全无。每一个细胞开始苏醒,她能感觉到肚子里肠胃蠕动的声音,声音好像就是从肚子里传来的。
夏诗茵索性睁开了眼,肚子饿的难受,完全睡不下去了。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她并没有置身于花海之中,而是躺在一张足有三米长的方形大床上。洁白的床单,洁白的枕套,洁白的窗帘……一看就很有龙哲翰的风格。
夏诗茵躺下来,在床上滚了一圈,隐约还能闻见龙哲翰身上留下的淡淡香味。刚才闻到的不是这个香味啊。
顺着床头柜望去,勾着金边的淡蓝色釉瓷花瓶里正插着几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紫色的花瓣体大形美,一半向上翘起,一半向下翻卷,婀娜多姿,张扬妩媚,像极了夏诗茵以前见过的百合花,却又与百合素净的气质截然不同。紫色的百合夏诗茵还是第一次见到。轻轻嗅之,虽浓郁却不会沉闷,浓郁的恰到好处,倒是一朵懂得拿捏分寸的美花。夏诗茵打心底里喜欢这朵张扬而不放肆的紫色百合。
赤脚走下床来,天鹅绒的地毯比比皆是,铺满了整间卧室。推开隔在卧室中间的紫色珠帘,夏诗茵这才看清这间卧室的全貌。卧室宽阔敞亮,每一处布局都是洋溢着法兰西风情的浪漫和唯美。尊贵的法国王室宝座造型的烫金座椅,贵族式白底金边的真皮长沙发,珍贵的皇族油画,还有那带着法兰西风情的落地窗。
然而这是夏诗茵在这大大的世界里看到的小小的一个角落。推开米白色格调的两扇卧室大门,一条长长的欧式长廊映入眼帘。寻着象牙木螺旋式楼梯向下走,楼梯上的墙沿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在一楼的正中央,她看见了一张似曾相似的俊脸。
果然自恋的人才会做自恋的事情。龙哲翰居然把自己的肖像油画挂在了一楼的大厅里。夏诗茵撇了撇嘴,对着头顶的肖像油画做了个鄙夷的鬼脸。
樱桃木的家具散发着木头的清香,头顶一盏盏华丽的水晶吊灯衬得这座古堡更加的神秘梦幻。夏诗茵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身处在这么大的一座古堡内。不知道还有多少个房间,不知道这座古堡的后面还有多少个小城堡。只觉随处可见的都是金玉雕琢的艺术品。
这么大的古堡内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吧?
“龙哲翰,你给我死到哪里去了?”夏诗茵点了点脚尖,冲着空旷的古堡大吼一声。没有回应,只有回音。
就在这时,两个黑的像碳一样的大块头菲佣穿着佣人的蓬蓬裙走了过来,“……”
叽叽喳喳的说着夏诗茵听不懂的话,夏诗茵张牙舞爪的比划了半天,对方也没有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咕噜咕噜……”夏诗茵的肚子告诉了两名菲佣她的需求。
两名菲佣弯腰行了个礼退下,不过半个小时后,她们已经在城堡外支起了一张餐桌摆好了多种多样的西式小甜品。
夏诗茵鞋也懒得穿,就这样赤脚走到餐桌前坐下,蹬着小脚丫欢快的吃着甜品。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金黄的阳光笼罩在男子烫金花边的洁白西装上,天然的金色发丝在明日下栩栩生辉,蓝宝石般透亮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正狼吞虎咽消灭黑森林蛋糕的夏诗茵。
夏诗茵被一抹黑影挡住了光线,抬头,眼前的男子竟是如此的熟悉。
“嫂子,一个人吃甜品是不是有点寂寞啊?”
夏诗茵皱了皱眉,白马王子般俊美的男人居然说着如此蹩脚的普通话,夏诗茵对这个男人的形象打了个大大的折扣。恍然间忆起些什么,夏诗茵端起杯子灌了口牛女乃,勉强将堵在喉咙上的蛋糕咽了下去。
“你是……小哈、小士、小奇的主人?”
林单手撑着餐桌的手没扶稳,险些倒向一边,“额……嫂子你记忆力真好。叫我林吧!”
“淋巴?”夏诗茵疑惑的歪着头。
“林,树林的林。吧只是个语气词,没有别的意思。”林优雅的点了下头,拖开夏诗茵对面的椅子,坐下。单手支着下巴,观赏着夏诗茵进食。琢磨着夏诗茵差不多填饱肚子了,才慢悠悠开口说道:“嫂子,差不多该收拾收拾了。翰让我来接你。”
“哦。”夏诗茵站起身来,吃的有点撑,差点直不起腰杆。锤了锤后背,喘了几口粗气,夏诗茵接过菲佣递过来的温热毛巾擦了擦嘴,“恩,我吃饱了,可以走了。”
“你……”林上下打量了夏诗茵的着装,“嫂子,你确定要以这样的形象去参加盛宴?”
“盛宴?”
一阵风吹来,脚丫子有点凉。低头,光秃秃的脚丫子仿佛在嘲笑夏诗茵的做事不经大脑。乱糟糟如鸟窝般的头发没有一丝发型可言,身上的丝绸睡衣随风飘扬,幸好胸前的料子够厚,不然可就露点了。
“林,等我1个小时。”
话音刚落,夏诗茵的人已然不见。只留下一排通向城堡的脚印。
听林说,龙哲翰是他们的老大。作为老大的女人,当然要给自己的男人留足面子。所以,夏诗茵丝毫没有矫情的在衣帽间里选了件贵气十足的金色露背晚礼服,一双米白色水晶高跟鞋,还有与礼服搭配好的钻石项链和钻石耳坠。从行李箱里拿出压箱底的卷发棒,夏诗茵愣是把自己清汤挂面的直发卷成了浪漫大卷发。
果然树靠皮,人靠衣。换装成功的夏诗茵让一楼等的快要睡着的林眼前一亮。
“你想以这样的打扮去翰的盛宴啊?”林无奈的摇摇头。这女人在上面捣腾了半天,就为了这个?
结果,夏诗茵被林拉着去了一家高级的时装会所,晕头转向的被服装设计师折磨了四个小时,亮到失明的化妆灯刺的夏诗茵整不开眼。夏诗茵也不知道自己被整成了什么模样,只知道从里到外都被换了个遍,连内衣内裤都被要求换掉了。
车子停在了一家豪华的六星级酒店门口。夏诗茵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门口最耀眼的男人。意大利纯手工的黑色经典款西服把龙哲翰整个人包裹的犹如尊贵的国王一般,高傲而不可一世,威严而不可亵渎。
虽然旁边的林也是男人中出类拔萃的强者,但在龙哲翰的身边也显得逊色不少。毕竟王子是无法与国王相提并论的。
龙哲翰迈着矫健的步子走了过来,拉开车门,微欠腰身,一双修长指节的手摊开在夏诗茵的面前。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那夜在皇族娱乐会所,他第一次扶她下车的场面。
只是这次,龙哲翰不再是像当初那般欠扁的说出一句:“丫头,你还准备在车里做多久?”这样毫无绅士可言的玩笑话。
他轻扬嘴角,温婉如玉,坚毅的五官在华灯初上的夜里镀上了一层柔柔的霞光。
“龙夫人,龙先生等你很久了哦?”
一只带着全真丝象牙白手套的手轻轻搭在龙哲翰的手上,接着一只水晶高跟鞋也移出了车外。夏诗茵把全身的力气倚在龙哲翰的身上,这才将身上冗长复杂的纱裙全数拖曳了出来。
两名穿着白色短款婚纱群的金发女子来到夏诗茵的身边,帮着夏诗茵搭理平展身后拖得老长的裙摆。
夏诗茵整个人才勉强站直了身子,眼睛白蒙蒙的东西挡住了视线,看不清前面的路。夏诗茵抬起左手想要撩开眼前的薄纱。
“哎——”龙哲翰托起夏诗茵的左手,“龙夫人,撩头纱这个动作可是我这个夏先生等会要做的事情,你可别抢了龙先生的差事哦!”
夏诗茵隔着头纱白了龙哲翰一眼。也没再说话。
漫天的闪光灯打在两人的身上,亮的夏诗茵又像先前一样睁不开眼。周围还有穿着华丽礼服撒着鲜花的少女。后面两名穿白纱裙的金发女子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后面,拖着她极不方便的长裙。
周围的人都投来羡慕和祝福的眼神。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夏诗茵的心跳骤然加速,耳边响起悠扬动人的结婚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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