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掀桌,愤怒离席。
十分钟之内,小道消息传遍了整个夜帝,两小时之后传遍整个朔风集团。
白家三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黑白两道众所周知:不吃亏,东边吃亏西边算计;不记仇,南边有仇北边报了。
附带一提,道上一直流传白家三少的一句经典语录——当时,他的一袭白衣染了鲜血,在“狼天团”奄奄一息的老大面前,慢慢地蹲身,笑着说:“我不是来复仇的,因为‘复仇’首先要有仇,有仇就意味着先吃亏。”
那么现在,三少愤怒掀桌,是什么境况?
二楼的公主少爷们像被抽空了灵魂,无一例外地深垂着头。明轩狂吃点心一声不吭,心知肚明大祸临头,死也不当饿死鬼,只等吃饱了圣旨驾到,欺君犯上,满门抄斩。
缪缪一动不动坐在原处,好久才小声喃喃:“拜托男生回避,戴妮扶我起来。”
“兄弟们行动,女人有事,大家都背身……”明轩呼吁男孩们转过身。
戴妮连忙过来,朝明轩瞪大眼睛:“你不是男人啊?”
没等明轩顶嘴,缪缪一把抓住戴妮的胳膊,卯足了劲儿站起身。
“卧槽!”戴妮骂了出来。雪梨惊呼一声,红木椅上一片血迹,凤凰祥云金黄绸缎透透的染红了血。这声惊叫,让本就好奇的公主少爷们凑了过来,大家都吓了一跳。明轩张着嘴巴,显然他十分着急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在前面开路,“让一让!都围来干什么?”
戴妮扶着缪缪去卫生间,然后直奔更衣间换衣服。
“缪姐,我送你回家吧。”
“今天通宵营业,怎么能旷工病假?”她拍了拍戴妮的纠结一团的脸,“不要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哪个女人没经历过?”
“谁如丧考妣了啊,这么多的量也太不正常了!”
缪缪喝了杯红糖水,晕眩感才好一些,换了工服出来。雪梨端着水盆,地上到处泼洒了墨汁,公主们正拿抹布擦地,见缪缪回来,停了手上的动作。
缪缪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刚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中邪了一样不是我自己了,以前我不是这样的……抱歉,我连累了大家,我的责任,一切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大家面面相觑地静了一会儿。
“……缪缪,你说什么呢?千万别这么说,今晚全靠你了,老实说我们只负责了逛街买东西,连桌椅都你是一个人搬的,明明身体不好。”
“现在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本来就是三少他……”
其实公主们早就看不惯,说是圣诞狂欢夜,事实上累得一个个腰酸背痛哭唧唧,索性拍桌子抱不平,“不对!是那个贱人太不要脸了,随时随地都能张腿,她以为自己是谁?”
“是呀,打从她进来就看她不爽,三少明明不喜欢她,我都能看出来!”
一个人开口表示立场,女孩们就齐心表达想法。
女人最了解女人,现在想来,缪缪从中午开始一直在忙,心急,压力,劳动,站立……刚才的场面多么混乱危险,戴妮和大公主都吓得不敢说话,缪缪一个人站在前面,临危不惧,回答那么多男人的问题,该有多害怕,多难受啊!
于情于理,三少不管怎么不待见她,再不济她也帮夜帝解了围。
“缪缪,如果三少刁难你,我们二楼就集体罢工,反抗到底!”
“话说回来,我们今晚一共卖了多少钱?将近……四,四百万?!”
鸦雀无声,大厅传来了欢呼,气氛缓和多了。
缪缪终于露出了笑容。
当然,她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明明是自己难过,得罪了三少,最后还牵连了大家,可是,他们不仅没有埋怨自己,还安慰自己,力挺自己。
只是她们忽略了一点,缪缪为什么难过。
记得爷爷说过,人心都是肉长的,一切都是换来的。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缪缪静静地低着头,伫立在朋友们中央。
这个世界,她无牵无挂,只有她一个人。
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吗?
总是这么容易伤春悲秋,心中的自责和内疚少了些,但她还是倔强地夺过雪梨的抹布,逐个儿将擦洗地板的女孩扶了起来:
“你们去忙别的,我惹的事,我来收拾残局。”
姑娘们纷纷摇头,“那怎么行,这水怪冷的,我们做就好啦。”
“请给我赎罪的机会。”
“……”拗不过她。
缪缪匍匐在地上,开始拾掇砚台的碎渣,擦洗玻璃地上的黑色墨汁,金墨调配了油漆化学物,不用汽油就极难擦掉。一群人默哀似的傻站着,心酸地看她趴在地上,坚持一个人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