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美笑容一下收敛,“你心疼了?你要打我?”
他捏紧了拳,一把箍住她的手腕,“在我面前,你是要只手遮天?”
初家的粗汉们在门口,冲撞着黑龙的阻挡。
“——三少!!”
突然远处一声低喝,朔夜怔住,他缓过神,回头看向门口。
“别因为一点小事,伤了你们夫妻和气呀!”
这时候,对峙在门口的双方,往旁边让开一条道,身穿宝石蓝旗袍的沈蔷薇,迈着急促小碎步,雍容华贵地走来,“是谁啊,不知好歹,胆敢得罪我们初小姐?”
沈蔷薇斜睨着初家的人,一如既往满脸带笑,脚步放缓了些,环顾着雅间里的场面。
“不是新年夜么,图个吉祥和美,三少可不能动怒。初小姐,您跟他这么多年——三少向来护短,您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沈蔷薇说着,瞟了一眼垂眸的缪缪,随手揽她到身前,安抚地撩了撩她乱了的头发。
救星到了?
缪缪死撑的牙关松了松,感激地看向她,“……薇,薇姐……”
“别以为你有了靠山……这女人……嘴巴恶毒,薇姐,我今晚一定要毙了她!”
初美气得抓狂,却被黑龙挡在身前。
沈蔷薇和三少对视着皱了皱眉。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初美不知从谁的口中得知,平安夜那晚三少和女人留宿在夜帝。今晚在狂欢派上,三少破釜沉舟,美女纷纭软玉温香一痛乱搞,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初美目不暇接,才能忽略缪缪的存在,现下看来,初美一旦和缪缪对上,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沈蔷薇挡在前面,笑着拍了拍缪缪的手背,对三少摇了摇头,“三少,这事儿您别管,您也管不了,女儿们不懂事,我夜帝的女人,怎么能劳烦初小姐管教?”
突然!
一巴掌甩在缪缪的脸上!
太快了,完全出乎意料,一点防备也没有,大脑耳朵一齐轰鸣。
为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掴了一巴掌,随之而来的便是天旋地转。
——薇姐,她打了我。
如果不这样回过头来想想,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一直疼她的薇姐,她打了自己。
沈蔷薇挥起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狠狠地打了她。
啪的一声,嘴里瞬间烂了。
“给你几天好脸色,反了天了?在外面找了男人也好,在夜帝认识的也罢,别以为你来求三少,夜帝就会放你走。”
啪地又一反手!
她没有躲。
薇姐的大戒指刮在颧骨,缪缪直接被她打跪了下去。
好痛。
缪缪匍匐在地,惊恐势如破竹。幽黑的眼里空洞洞,黑发遮住侧脸,嘴角像是裂开了,嘴里一股血腥味。
她深垂着头,挨了三巴掌,捂住辣痛的脸颊,切身地体会着战争的快`感。
来吧,统统来吧,血肉模糊,才痛快。
紧接着,薇姐慢慢蹲身,一把揪住她的前襟,“你可知错了?”
缪缪浑身战栗,“……对不起。”
“那就好,”沈蔷薇看向初美,“初小姐,您瞧,新年夜,这事儿就这么翻页,过了吧?”
“过了?没那么容易。”
初美轻哼一声,不罢休地侧过身。
“莫非,你想拆了夜帝?”
嗓音阴冷,三少轻轻一笑,转身走到窗边办公桌前。
他拉开了抽屉,拳头握紧,再张开,将一个黑色绒盒放进去。
那是一枚他差点戴在缪缪手上的戒指。
紧接着,朔夜微微眯了眯眼,手抖地从抽屉里,抓出五捆钞票,顿了几秒,突然一甩手,摔在缪缪的眼前。
“你不是想走么?”
白家三少向来冷漠无情,他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寒气逼人地说:
“从此,离夜帝远一点,别再回来了。”
“……”
肮脏而又刺眼的东西,生生砸乱了她的思绪和尊严。
她匍匐在撒旦的宫殿,双手支撑着地毯,冰冷感透过掌心凉透了心,登时泪眼婆娑,脑子里混乱一片,甚至在想,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想起李白说,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想起哈姆雷特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想起曹操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不知时间流逝了多少,缪缪的眼睛通红,脸色煞白,手悄悄地捏紧了拳,她缓缓扬起脸,深深凝望着坐在月光里的暗暗身影。
她想起,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抓起钞票,起身轻轻一笑,“多谢三少成全。”
那种痛心彻骨的悲伤。
那种生不如死的绝望。
走出雅间,来到狂欢派对现场,缪缪用湿巾压着嘴角,直奔钢琴的方向。唱作人二十多岁,还没有缪缪的年纪大,他已久等多时,迎上来就上下打量她的狼狈。
“喂,你的脸……嘴角……怎么了……”
“没事。”缪缪咣地把五沓钞票放在钢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