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尽褪落地,我扶坐桶沿先将趾尖触水试温,觉得合适才整个人坐入,那一瞬身体自下而上被热水浸透的快感无法言喻。
我放松仰靠在桶壁上,撩起一捧清水洒落臂端,感觉那水珠细腻滑落,嬉水自娱,满身的疲惫仿佛也消散在水上的袅袅白雾中。
我甚觉惬意地闭目养神一番,再睁开时猛然见着雾气里有团黑乎乎的玩意,它微微一动,我才看出那是只好大的蜘蛛,悬梁结丝就倒挂在我眼前一线之隔,八只脚一张一弛似在向我伸来,顷刻吓得我魂飞魄散!
“啊——”
“怎么了!”
我凄厉一叫反吓坏了蜘蛛,它倒是沿着蛛丝一溜烟爬个没影,可比蜘蛛更惊悚是房门轰然推开,姬发的目光直落桶里一丝不挂的我身上——
我本能扯来浴巾捂住胸口惊恐万状道:“你进来干吗!”
“我听见你叫,以为你被热水烫了!”他回神顿感窘促,不自在看向别处,“所以就……”
“我没事,只是被个蜘蛛给吓着了……”气氛着实是尴尬的,我望着他,心一直在噗咚乱跳。
“哦……”他心不在焉点着头,“没事就好……”
“你怎么还站在这?”
“呃……”
我蹙眉表露不快:“去外面守着啦,洗好我叫你。”
“好……”他应和着阖门出去,从未有过的呆木。
我那不安分的心这才落下,可心口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热气腾腾的又把我脸熏得好烫,想到适才出了大洋相,我真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把羞愧泡得一干二净!
出浴后擦干身子穿了衣裳,也收拾好之前的烦乱情绪。他定是听不见水声,所以隔着窗问我:“妲己,洗好了么?”
我拢拢半湿的长发,让它自然垂落,侧眸轻唤:“好了,你进来吧。”
他推门而入,虽然窘境已过,他还是神情恍惚显得有点不自然,早已没了从前一贯的不正经。
当他躲躲闪闪的目光终于有胆量抬起来看我,却一眼定格在我衣上再也移开不得:“你……”
“怎么样?”我低头下意识望望身上的红衣再笑得明眸潋滟,“你觉得我穿着好不好看?”
他望成呆滞,嘴唇翕动地嗫嚅:“这衣服……”
“是我的嫁衣啊。”我为他解惑,努力强忍着笑,心头百感交集,“原本是要在我们的婚礼上穿的,可惜天意弄人,我日盼夜盼的佳期没有了……”
他怔住,无言以对。
“你看喜服上的凤凰!”我动情执起他手去抚那杜鹃花上绣工精致的神鸟,“是我特地让她们绣的,因为你离开冀州曾对我许诺,一定会带我去岐山看凤凰,你说凤凰齐飞就会夫唱妇随?”
他指尖停留丝缕针线,不知有怎样的触觉,可是他长久缄默,喉口似有凝噎。
“你不知道我被你姬家退婚的时候有多难过,你把妲己抛弃了,把你给我的凤凰誓言也遗忘了?”触景生情,我至今想来还是很心酸,“我曾经恨到想把这嫁衣撕碎,恨到想死……”
他低头也许是看我,也许是看我衣上的凤凰:“那后来为什么还是留下了?”
“还是自己不死心,舍不得,这嫁衣就像一个人。”我抬眼相望,眸里深情缱绻,潜藏着温热的暗涌,“要我忘记他,狠狠把他从生命里连根拔起,那比登天还难,我做不到,也不敢想……”
他眼里不忍,缓缓伸来的手掌靠上我侧脸,歉疚和疼惜只在触碰的瞬息就滚滚袭来不可抑制。
“从我去朝歌那天我就把嫁衣带在身边,几乎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两眼,就当给自己留个念想,哪怕被天子逼迫护节而死,死时能穿着它也心满意足。”我覆抱脸上他的手掌,眼里明明有泪蠢蠢欲动,嘴角却牵着动他心魄的笑,“我原以为此生再没机会穿它,而今天我穿给你看,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
他眸色动容,那样柔情似水,必能读懂我这颗矢志不移的痴心。
“我想穿着凤凰和你成亲,是寄愿于它。”积在心里多久无人相诉的真言,此刻毫无保留,我全都告诉他,“我多想和你化作一对比翼双飞的凤凰,那时如此,现在也一样……”
他猛烈噙住我唇,不让它再多说一个字,或轻吮或软磨,只要是他认为尽兴又酣畅的事他都不肯放过。我温顺迎合,任由彼此的舌尖交织如藤蔓,吻如烈酒不醉不休。
蓦然他嘴唇移开,湿润沿着我脖颈一路蠕至锁骨,我敏感缩紧肩头,他却深深埋在我脖上舌忝舐得欲罢不能。我似是想躲,却又不做推开,脑海竟一下子空白手足无措,犹在放任他随心所欲。
缠绵中不知不觉被他挤到墙角,未防他一只手偷袭而来探去我裙里两腿之间,惹得我身子猛一阵颤栗,我惊惶看他,然背已靠墙无路可退。
“妲己,我等不了,我们今晚就成亲!”他停下我肩头的欢谑凝眸望我,脸如此迫近,急促呼吸的热气徐徐扑面,“从此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
我不曾见他这样,眼里投射出**的火焰,慑人却魅惑,火辣辣地烧着我脸。
我有些不敢看他,眼神怯怯轻声如雨:“你想和我行夫妻之礼?”
“对,当着凤凰的面,我希望你不会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