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遇刺失踪,交由刑部张轩调查此案。”这条圣旨一出,便引起了朝堂上的一阵骚动。
面上不动声色的卓涧心中也着实暗暗一惊,究竟什么人对太傅下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如走马灯般在头脑中闪过,忽然一停。
难道是他?卓涧微微锁起了眉,若真的是他,那么这次他便要帮刑部一回了。
走在前往青云阁的路上,季瑾手中不断地磨蹭着那把金边折扇,不知道她的这步棋会有什么效果。那个暗中对王兄下手的人或者说是那股势力在得知太傅遇刺后会有什么反应呢?是会庆幸有人替他们干掉了太傅这块挡路石而继续进行他们的下一步计划,还是会心生疑虑去调查这件事?不过可以确信的是这步棋至少扰乱了他们的阵脚。那么她现在就只能时刻警惕着等他们再次粉墨登场了。
不知不觉,季瑾已经走到了陌云轩。
房门半掩,一身月白长衣的少年正斜倚在云纹雕花椅上,细密的阳光斜斜地碎在略显苍白的脸上,和着淡淡的笑意晕染出一片安静宁和。
季瑾不禁想到了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陌檀,我来了!”季瑾推开门,迈步进屋,却发现屋子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人:高大挺拔,一身棕色镶金长袍,小麦色的脸上棱角分明,英气逼人,一双浓眉如泼墨,一对墨瞳炯炯有神。只是这人刚才还笑着看着陌檀,可现下却是用鹰隼般凌厉的目光探向了她。
“这位是可也是来听琴的吗?”季瑾投过去一个善意的微笑。
“这位是洛公子,也常来听琴的。”陌檀起身,不慌不忙地向季瑾淡淡一笑,又转向那人,“洛公子,这是齐公子,同好琴瑟之音。”
“齐公子,幸会。”铿锵有力而又不失清朗的声音中,那洛公子凌厉的目光柔和了些许,“正好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办,既然齐公子来了,那么在下便先行告辞了。”说罢向季瑾一抱拳,稍一颔首,转身走出了陌云轩。其步虽不急不缓,却是足下生风。
季瑾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好像一见到自己便急着要走人似的。
“洛公子是做药材生意的,有时生意来得及,便也走得急,齐公子莫介怀。”陌檀似乎看出了季瑾的疑惑。
“哦?那他经常来吗?”难得会有满身铜臭的商人喜欢听琴,她对这洛公子倒产生了兴趣。
“洛公子很喜欢听陌檀弹琴,也经常来找我,还会时不时的给我带一些珍贵的药材。”
“哦,”季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眉峰却微微上扬,心中盘思了起来。肯为陌檀这样的青楼之人送昂贵的药材,有一种可能是那人爱极了陌檀的琴,另一种可能就是……断袖之癖?也许那洛公子是觉得陌檀秀色可餐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季瑾便盯着陌檀的眼睛道:“这青云阁多是酒色之徒,你平日可一定要小心保护自己。”
季瑾自认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也从不喜欢随便和陌生人打交道。就像师傅所说的,人灵于万物,却总是太过复杂,相比于与人相交,她更喜欢与山间溪水,林间山风,竹尖蜻蜓为伴。
可是对于陌檀,她却似乎有着前所未有的主动,心里总有种想要靠近他了解他护着他的冲动。也许因为他眼中颜色太过纯净,任谁见了都会想要怜惜吧。
陌檀恬然一笑:“齐公子不必为我挂心。”声音竟有些微微沙哑,脸色似乎也比刚才苍白了几分。
季瑾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你不是说你从小体弱多病吗?正好让我给你把把脉,我可是从小学习医术的呢。”
“那陌檀便敬谢不敏了。”陌檀伸出手腕。
撩开的衣袖下几条狰狞而丑陋的伤疤从手腕一直向袖口里延伸而去,无法看出有多长。不知道那月白衣袖覆盖之下是不是也伤痕累累。压下唇边一声轻叹,季瑾的手指轻轻抚上陌檀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随着指尖流入,她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触动。
微弱而漂浮的脉象间夹杂着微微的不规则抖动。季瑾心中愕然,却难以下定论。